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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超在琼州海南,关于椰子的传说有很多版本,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初登椰岛第一次听说的,是来自广东揭阳,素有“老高山、老海岛”之称的汉森大哥给我讲的。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苗王”(苗族首领)为奸人所害,头颅被高挂在树上,但是冤魂不散,后来就幻化成咱们现在看到的椰子。倘是把椰果的外皮扒开,露出里面的硬壳,约略还有骷髅头的模样,而且还能看到三个黑点;上面两只黝黝的像无底黑洞的眼底,下面一只则像凡高那幅名画里惊恐万状的嘴巴,联想起来甚是惊悚凄惨。汉森大哥说,因其系被自己手下兄弟出卖,所以死不瞑目,是谓之“无语问苍天”!
至此,倘使是你正在或者准备来海南旅游,会不会连椰子都不敢吃了?!可别那么夸张,要是这一等美味你都错过,玥超可是会有负罪感的。不过话说回来,上面两个像眼眶的黑斑,到现在也没听说有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下面那个斑点,实际上只封着一层薄薄的椰肉,捅开后是一个圆形的小孔,那是椰子赖以发芽出来长成苗苗的专用通道。老椰子从树上掉下来,不管是掉在沙滩上还是漂在海水里都真心无所谓,因为椰子的芽苞会以里面的椰子水为营养,发芽,生根,等到根须钻透硬壳老皮,已经是相当顽强得足以在任何贫瘠的地方扎根了。
或许是托了先贤“苗王”冥冥之中的荫蔽吧,岛内一直流传有树上掉下的椰子从来不砸好人的说法。虽然有些唯心,可在海南二十来年可也真的很少听说过有谁谁被椰子砸到到的事情;即使有,也是很少很少的。道听途说的也有那么一件,但实在是有克意丑化之嫌,说来倒也无妨吧。听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曾经有过某某领导同志到榆亚地区视察,其在椰林漫步的时候就差一丁点儿被砸到,于是乎她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就下令要把招待所的椰子树全部砍掉;结果到底砍了没有,不得而知。但是你想一想,那么大个儿、那么地重的椰子真要是砸到身上或者脑袋上,肯定是非死即伤,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俺倒亲眼见过那么一件凑巧的事情,就飨一下各位。
清楚记得是年9月份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北纬18度的热带阳光箭一样直射地面,但茂密的树下却会很凉爽。技术部门的工程师来自江苏无锡的伟清大哥有事来找,彼时我正在二楼打电话,他就在楼前的几棵椰子树下骑着熄了火的摩托车单脚撑地在那儿等我;我准备下楼的时候就冲他挥了挥手嚷了一声说马上下来,他接着很随意地用脚蹬了一下地,车子随着惯性往前滑了有那么一米多远的样子;谁知他前面脚还没站稳呢就听后面咚地一声,一颗老椰子从树上掉下就落在他刚才站脚的地方,后怕得能叫人倒吸一口冷气!
此外,不记得是什么片名了,在成龙主演的一部电影里就曾经出现过用胶管把某种水果的液体输到静脉里的镜头,熟悉的一看就会知道他手里托着的其实就是椰子,而且也似乎真的可以。听当地上年纪的老人说战争年代缺医少药时他们曾经也干过这样的事情。用本地人的话说,椰子真的也是大补,《本草纲目》里更有记载,且不去管它。来海南以后,令很多人痴迷的就是椰果。正因为如此,海口才有“椰城”的别称,琼岛才有“椰岛”的雅号。有人也许会问,是因为海口的椰子多最好吃吗?其实也不是,窃想应该是当年海南岛只是隶属于广东省的通什黎族苗族自治州(今五指山市)吧,而现在的三亚地区则原属崖县,大类渔村,全岛也只有海口才是个像模像样的城市的缘故吧。
要说椰子哪里多那里的好吃,想必应当是现在正在新兴的“卫星城”的文昌。文昌市的东郊镇久负“椰乡”盛名,过清澜大桥就到,在清澜港附近海边,大片大片都是,千姿百态,早已经成为海南岛的著名景点之一,美其名曰“东郊椰林”。据说文昌市的种植面积和产量占海岛一半以上,而东郊镇的又占全市一半以上,号称50多万株。文昌市有位老板则干脆以“东郊椰林海鲜城”为名打造出了海南餐饮行业的知名招牌,以海南四大名菜文昌鸡、加积鸭、和乐蟹与东山羊为主打,兼具特色海鲜,很是成了气候。提起这个饭店,是因为曾经因为负责接待工作时认识了里面的文昌妹阿雯,而关于椰子的众多相关,也正是从她那里得知,多年以后再次提及,也算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吧。
阿雯用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说,椰子有青椰、黄椰和红椰多种,其中红椰最少见,说十万分之一也不为过,说它红,不是外皮红,而是硬壳里有种类似胭脂样的红色,很好看,据说有人会用它的椰水来治肝病,没有椰子,挖几条它的细根煮水也可以;看椰子的成熟与否,不是看它的表皮黄了没有,这是你们从大陆(海南人对内地的经常说法)来的人经常犯的错,而是看它的坚硬程度,不用说,看看它的嫩老程度就可以了,简单的很;椰子饭嘛,就是把椰壳上面开个小口,直接把大米放进里面,最好是糯米,再上锅蒸熟即可;吃的时候把外面硬敲掉,米饭跟里面的一层椰肉连在一起,直接吃就行;想要好看的话,就切成四瓣或者六瓣摆在盘子端上来,当然了,价格么,可是几个椰子的钱了;至于哪里的椰子会好吃些,当然是越靠海边的越好吃了;原因么,谁知道呢,老家人都这样说说而已。
关于椰子饭,像饭店的做法儿我们没有尝试过,因为椰子壳大多实在是太硬了,真得要些专业知识,一般人还真剥不掉它。我们想吃椰子钣的时候则是淘了米,砍两个椰子把清澈诱人的汁水直接倒进锅里,热腾腾的米饭泛着椰香,也很好吃。我更喜欢用老得外皮都发干的老椰子的汁水来煮饭,还会飘着淡淡的陈久了的酒香。
同样的美味还有椰子鸡,也是把整个剥好的椰子上面开个口,把切成小块的鸡肉塞进去,什么调料都不放,包括盐,上锅隔水蒸,想想都流口水。小小的声明一下,配方来自“农垦二代”的老董师傅,他在家属区里开个了小的百货店,被经常扎堆去买零食的馋嘴孩子们昵称为“老董店”;老董师傅的这个法子看起来简单,但是真做起来困难程度其实太高,一般都不太能做得来的。
想想那时候吃椰子真的是太过粗线条,甚或有暴殄天物之嫌。干完活之后或是打一场球后,满身是汗,会爬树的兄弟也不用谁去说去喊,腰里别把弯刀,噌噌噌爬上树去,啪啪啪几下,砍下一个,往草地上一丢,下面的人则赶紧捡了高高捧起,椰子水便从摔裂的缝隙里淌出,直接滴进仰着脖子张开的大嘴里,洒得身上都是椰子水也不管,反正得洗;穿得整齐时可十分的小心,特别要是沾到白色衣服上的话,会有一块泛着淡紫的印记,怎么都是洗不掉的。喝完再使劲往硬地面一掼,摔成两半,再用砍刀在椰子表面棱起处削下一块硬皮当小铲,刮里面的肉吃;嫩椰肉像琼脂,果冻一样诱人,老椰肉硬硬的嘎嘣脆,越嚼越香,也很有味道。记得爬树的几乎都是来自传说中大大的清官海瑞老家的琼山籍的阿养兄弟,非常憨厚朴实,可谓正宗海南人性格的代表;他因为长得矮胖,还被什么什么样的队友谑喊为“南瓜”,却从来也不生气,以至呵呵地默认了。海南岛内原本就有被称作“十八怪”之一的“老太太爬树比猴快”,所以爬个椰树,对于年轻利落的阿养兄弟而言,简直是太洒洒水小意思了。
椰树浑身可都是宝,树干可做加工木材,当年初来海南时睡的就是椰木的床板,椰果厚厚的外皮可以做成海南特色的扫把,还有棕垫,没准儿你身下的就是;硬壳可以做成碗勺之类的餐具,椰雕现在也成了有名的艺术品。说来也怪,雷州半岛与海南虽仅与区区琼州海峡相隔,但那里的椰子树却据说基本不会结出椰子果来,即便有,也是很小,而且水也很少很难喝,待试。
遗憾的是,自从年以后,海南岛的椰子树遭到被国家林业局列为重大危险性外来生物椰心甲虫的大面积侵害,这个外来物种太过狠毒,只吃椰子树的嫩心。记得当时目之所及的椰子树都是树冠的梢处一片干枯,不夸张地说无一幸免;当时全岛紧张的很,上上下下全员参与大力防治,几乎每棵树上都挂着药袋,后来还专门引进了姬小蜂和啮小蜂两个椰心甲虫的天敌,虽然外来侵害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扼制,但椰子水纯天然不用药的纯洁,却永远地成为了历史。就像谁谁的那颗玻璃心,碎了就是碎了,勉强修修补补起来,还是会不经意地看到它曾经的伤痕,唯一的办法就是忘记过去,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