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下午2:00时,品味青瓷”——当代中青年龙泉青瓷作品展正式开展。
开展仪式当天,市政协副主席、统战部部长叶先长代表主办方致辞,市委副书记蒋世懿宣布开展,市人大副主任罗永文、市政府副市长徐达伟和来自相关部门单位、龙泉青瓷界、收藏界等社会各界人士近人出席了开展仪式。
同时,龙泉市文联被授牌作为龙泉市知联会联谊活动基地。
本次展览历时一个月,作品汇聚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丽水市工艺美术大师、中高级工艺美术师在内的40多位当代青瓷艺人独具特色的佳作40余件,均出自龙泉市知联会理事之手。
同时,龙泉本土15位作家为每件作品所作的40余篇赏瓷美文一并展出,促进了瓷文的交融,在意、图、文、色、构的相互渗透中形成和谐统一的艺术美。
瓷与文的结合,可谓珠联璧合。此举有效密切青瓷艺人与本土作家的关系,不断提高龙泉青瓷的文化品位,推动龙泉青瓷艺术发扬光大,生生不息。
参展作品:
张英英《独饮》文/闻欣
梅子青之色泽,是渟而不泻的春诐,凝聚于一把精巧的小壶与一只微型小碗,便构成一个远离尘嚣的宁静与平和的世界。
茶既可与友人共品,亦可独饮。从某种角度看,独饮更能放飞自己的心情。身边无人,便可以自已与自已聊天,往事便如鸟群般飞来,歇落在记忆的枝头。人生也是一壶茶,品人情,或浓或淡;品往事,有欢愉也有酸辛。亦可站在他人的角度反观自己,更准确地评判自己,在独饮中获得一份清醒。特别是入夜傍窗静坐,提壶将茶水注入小碗,便有中天月色在碗中闪现。轻啜一口,再轻啜一口,顿觉齿颊生香,荡尽胸中秽气,洗却心底尘埃,心灵便了无纤尘,清澈如镜。
凝视壶盖那一张青青舒展的荷叶与壶沿那一朵梅花,仿佛便有清香袅袅而来。
一把青瓷小壶,一只青瓷小碗,简单、朴素、安详、宁静,在独饮中可以任意放飞自己的想象,让灵魂扺达一个新的境界。
李巧强《吉祥弥勒》文/闻欣
往事越千年,依旧是一个可亲可爱的人的模样与佛的慈祥心肠。穿一身古朴的青衣,站在人间,站在寻常百姓面前。
伸臂手托元宝,赤脚踩千年神龟,腆着海纳百川大肚,对所有的人笑脸相迎。
吉祥弥勒,此刻正给你带来富裕,带来喜悦,带来幸福与平安,带来美好的祝愿。
吉祥弥勒,心胸宽敞,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吉祥弥勒,笑口常开,笑人间百般可笑之人。
坐看一尊吉祥弥勒,便拥有内心的欢愉,拥有宽容与大度,拥有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愫。
笑容可掬的吉祥弥勒,从来不说什么,所有表达都是语言之外,以自身的形象向世人作最有亲和力的交谈。
李峰《聚宝龙纹罐》文/江晨
天地大美。青瓷艺人李峰以聚宝龙纹罐显形、发声,恰如玉润千重,花开碧云;又似黄钟大吕,回声悠远……造型庄重敦厚,通体粉青釉色,罐盖饰云龙纹,腹间嵌椒图首,熔融天地之色、人间之情与人类愿景,尽显高雅、幽静、含蓄、清淳风骨。
有容乃大。聚宝龙纹罐源自青铜器,青出于蓝,以土之料、木之助、火之艺、水之纯、金之值,成就极致意韵,与雍容之量,聚纳世间珍宝,譬如光阴、生命、灵魂、爱情、亲情、友情、城市、村镇、财富、粮食、蔬菜;譬如日月、星辰、天光、流云、江河、海洋、山川、草木、鱼虫、鸟兽……
器道并重。那是龙,四条龙,昂首、曲颈、弓身、飞腾……高贵威严,诡奇谲怪,玄奥莫测。这万兽之首,中华民族的古老图腾,与天和谐、团结合力、开拓奋进、造福众生的光荣与梦想。还有我,一个与生俱来属龙的人,一生安然浙南瓷都龙泉,生活、工作、思考、写作……不敢荒芜内心的热情、灵性、骨气与正气,始终保持爱意、善良、怜悯、宽容、感恩,这样一些人性的本色。
陈华《覆莲盖罐》文/江晨
其实,你一直在的,或沉潜历史眠床,或隐居山川草木,或暗藏内心之国……只是,机缘巧合,遇到一个叫陈华的青瓷艺人,以技与艺,泥与焰,心与思,化无形有型,惊喜世人面前,我的眼前。
凝视,反复,左右,上下……型:端庄简约,雅致内敛;釉:温润柔和,晶莹剔透;技:继承创新,精湛绝妙;饰:露胎莲瓣,仰覆呼应。通观器物,虚实相间,形神兼备,宛若天成。我不禁吟诵:“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磬”……仿佛,千峰翠色,满目葱茏;天光云影,与我交融。
一瓷一世界,这是覆莲盖罐,蕴含天人合一审美理想、比德尚玉价值取向、中和圆满人生意境。一步一莲花,让我在人间出污泥而不染,自觉修行,或清高洁净,出尘脱俗;或除恶尽善,立地成佛。
李震《烟雨江南》文/李长荣
这是烟雨江南。如荷叶般卷起的盘边,似梦如诗。梦中,如同在濛濛细雨中,撑一把油纸伞,行走于大宋的江南。行至瓯江上游,在层层叠叠的峰峦中,你面对一片开阔的农田呼吸混着青草和泥土香味的空气。行走于开满野花的阡陌之上,风儿轻拂,衣袂飘飘,闲适的心情化作缕缕诗香,融入雨中,淡在烟里,弥久不散。
蓄一塘清波碧水,碧色渐进渐深。四头水牛尽情嬉戏,或朴实,或庄重,或可爱,或调皮。牛儿传承农耕文化,雨水孕育江南风情。此景,如梦一般迷离,似风一样缥缈。世外桃源的情愁如易安之词一样婉约,似杜康之酒一般醇美。这不再是一件青瓷作品,这是迷倒天涯客的神器,是醉了闺中人的宝物。
捧一只瓷盘,掬一水柔情。烟雨江南,道不尽的传奇故事,滋润着不老的传说,演绎浪漫的温柔。传承祖辈李君义、李怀德的睿智,感悟到以古人为师、以古物为师、以心为师的真谛,这烟雨江南,浸透了诗心,醉美了柔情。莲叶深处,情醉胜酒,可有女子唱曲采莲?在水一方,诗意绵绵,定有牛儿悠闲嬉水。
置盘在桌,我才发现,这不是青瓷,这是解不开的相思,是散不去乡愁。回眸处,烟雨江南,千里烟波,渐行渐远。于是,只希望掬几捧江南的细雨,剪几片江南的和风,抓几缕江南的柔情,装进梦里,藏在心中,直到永远。
郑峰《梅青美人醉》文/李长荣
优雅妩媚的姿态,温文娴静的举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你来自仙境,还是出自吴越?你是曹植笔下的洛神,还是夫差宫内的西施?
如同一个失明之人,在复明的一刹那,看到了五彩缤纷的世界,他想叫出心中的惊喜,却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词句,唯有欢呼。初见郑峰青瓷作品《梅青美人醉》的一刹那,我怎能忍住满心的欢喜与激动?
你演绎着唐诗风骨。“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你演绎了李白笔下的浪漫与清新。“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你吸取龙泉大地的精华,铸就莹润如玉的灵魂。你的性格融入火的激情、土的深沉、水的灵逸和山的坚强。
你表现宋词写意。你从小城龙泉走来,走进APEC会议之国宴,绽放属于青瓷的独特之美。“雨过天青云破处,梅子流酸泛青时”。你的衣衫“如蔚蓝落日之天,远山晚翠;湛碧平湖之水,浅草初春。”凝视着你,我想起宋词里的美人。江南胜景,莲叶无穷碧,荷花别样红,江花红胜火,江水绿如蓝。小桥弯弯,杨柳依依,烟雨蒙蒙,流水潺潺。一袭梅青长裙的江南女子,婀娜多姿,款款行走于瓯江岸边。微风轻拂,那一低头的温柔,醉了行人,羞了桃红;那一转身的回眸,醉了才子,迷了风月。自此,青瓷佳作,羡得仙临世间,惹得爱落红尘。
你是郑大师“大道至简”创作理念的诠释,你是青瓷艺苑“朴素之美”艺术精神的凝聚。
吴国峰《树纹写意茶具》文/李长荣
木制的方桌上,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一只置于茶碟上带盖的茶碗、一只带嘴的小茶壶、四只带茶托的小茶杯,每只茶具外面的下部都有棕黄色的树纹。无论如何摆放,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眼前都是一幅创意无限的立体图画。这是我欣赏吴国峰青瓷作品《树纹写意茶具》的第一印象。
这不是茶具,是高明的魔术师。它携我穿越历史的天空,走进隐士文豪的世界。我与陆羽为伍,幼时打扫寺院,学文识字,习诵佛经,提水煮茶,牧牛一百二十蹄;后来爱茶成癖,采野生茶,去火门山南坡“陆子泉”中提水,为邹夫子煮茗;再后来,云游四方,品泉问茶,看陆羽著《茶经》,不亦乐乎。我追随竹林七贤,游于竹林之下,尽兴竹林宴、竹林欢、竹林游,倾心竹林会、竹林兴、竹林狂、竹林笑傲。穿越归来,伴我左右的竟是树纹写意茶具。
这不是茶具,是可爱的小精灵。它伴我闲游梦中的江南。我们从一条雨巷出发,踏着青石小路,彷徨在悠长的小巷。小巷里的小茶馆,朴素宁静,八仙桌上竟然也放着这样的树纹写意茶具。门口不时有穿着花衣的女子款款走过,她们的手上或提着一只小竹篮,或拿一把油纸伞。走出茶馆,杨柳风,吹面不寒;杏花雨,沾衣欲湿。烟雨中飘散着丁香的芬芳,弥漫着丁香的惆怅。雨巷梦回,伴我左右的还是树纹写意茶具。
艺术的世界充满想象,带给我无限美好想象的竟是吴国峰的树纹写意茶具。
季友泉《梅子青镂空香薰》文/李长荣
请你想象一件用语言无法形容的青瓷作品,一件诠释“玉之质、泉之柔”艺术追求的青瓷作品。这就是出自季友泉大师之手的《梅子青镂空香薰》。
在温馨的家庭,在闲适的茶楼,柔和明亮的灯光下,在闪烁摇曳的烛光中,袅袅的香气从此物飘出,顿时芳香四溢,如诗如梦,如痴如醉。请泡上一杯清茶,播放一支轻柔悠扬乐曲,宛如来到人间仙境。
这是用土之韧,用水之柔,用火之烈,用釉之美孕育的一个梦。巧手扶泥,转埴成器,静候窑火,泥之温润加水之纯净经火的涅槃,方成如美玉之器。用写意的宝塔外形做它的骨架,各个层次施以镂空工艺,融典型的西方心形图案、典型的东方对称吉祥图案及非对称写意图案于一体,相得益彰,饰以器物外形各种花纹,施以底座、托盘、顶部边齿,也许还融入一百个诗人、一百位画家、一百位建筑师的梦想,才能使古今中外的美学元素和谐一体。
这是玉,是有生命的玉。每一处肌肤都书写着细腻、纯净、无瑕之美,每一个毛孔都流露出坚缜、温润、亮丽之质。这是泉,是有魂魄之水。泉水流淌,没有惊涛拍岸与力挽狂澜的气势,有的是内心的宁静,有的是洋溢在周身的柔美。
时光逝,玉不消;浪涛尽,泉未尽。
叶霞《艳丽笔筒》文/魏东明
人生,当褪去少年的青涩,就逐渐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握不住时光下的许多物事。握不住岁月,握不住春风,甚至也握不住自己。唯一可以握住的是笔,可以抒写诗句的笔。
曾经,梦想自己笔下的诗句如蝶纷飞,随着春风飞过葱郁的森林和青翠的草原,栖息在艳丽的花朵上,并且渴望这个画面定格在我的书桌前。在我将心情闲置下来的时候,目光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梦耶?醒耶?在梦与醒交错之间,有许多亦真亦幻的风景在徐徐展现,有许多镂空的心事在细细叙说。笔,是梦想者的知音,参透梦想者的灵魂。梦想者不语,笔却不会沉默;笔筒,是笔倦时归航的港湾,是笔灵魂的归宿。
不要以为选择了艳丽的花朵就是沾染世俗。世俗中的每一次祝福与哀伤,都与花朵有关;每一个在世俗中走过来的少年,都曾经梦想过春风浩荡艳丽辉煌。时光下,只要坚守世俗中的真诚与善良其实就是美丽与高雅。
又是清秋时节,明月如水,暂时忘却匆匆流逝的时光。在书桌前,合上书页,品一盏清茶,凝视笔筒上的花朵。蓦然想起:花艳一春,情暖一生。
刘杰《瓷鼓》文/魏东明
寄身于红尘,心往往为尘埃所蒙蔽。当越过一条河流,或者跨过一道门槛时,猛然听到晨钟暮鼓在心中响起,就已经抵达彼岸。此时,凡心也是禅心。
清晨,我还在少年游的旅途上,不解钟声的悠扬。每当骊歌一次次在耳边轻唱,多少少年梦,即使都有一副铁石心肠,也会逐渐破碎。直到斜阳近山,有浓的一直化不开、重的一直往下沉的鼓声响起,少年的梦境遂被惊醒。不变的是斜阳下暮曲声里,芳草萋萋。
鼓之声,汹涌如波涛拍岸,轰鸣不绝,荡尽名利杂念,震撼人心;轻柔如微风拂面,仿佛引人进入空山幽谷之中。
鼓之心,犹如人之心,最容易热闹,也最容易寂寞。理解了这份寂寞,就理解了尘世间的许多美好,原来皆是心怀感恩之念。这样,在少年的晨晓,心头就会生出一片出岫的白云;在江湖览尽后的夜晚,就有深沉得近似静谧的鼓声,为你守候最后的梦境。
以瓷为鼓,鼓声就选择了沉默,仿佛一轮澄明的静月。瓷鼓,虽没有发声,又何尝不在静静地发声呢?苍穹渺渺,幸有万里清辉相伴。尘世茫茫,何处传来鼓声?余音袅袅,极远又极近,起伏在心头。
叶克明《哥窑长颈玉壶春》文/魏东明
秋风起,丹桂黄菊次第开。在桂下菊前把一樽玉壶春酒对月,看浩瀚苍穹悬一轮明月,清辉晶莹,光华流转,在朱阁绮户间倾洒。花香缕缕,遐想也无垠。
每一次见到哥窑,我都会生出今夕何夕的感慨。人生转瞬间,一个人的沧桑就足以令他容颜苍老、心裂如纹。更何况家国沧桑,从宋室的“崖山”至今,千余年的悠悠,无数次的风云激荡,道不尽的兴废更替。哥窑,你的身心要绽裂多少次,才可以把千年的沧桑写满?
有一种瓷瓶叫玉壶春,有一种酒也叫玉壶春。瓷如玉,有玉之德,故有玉壶瓷瓶。酒名含春,如五粮春、剑南春,是不是应了饮者满面春风、春风得意的心境呢?玉壶春,包含匠人对人生多么美好的向往与诠释。而以哥窑入玉壶春,又是包含匠人对岁月多少的深情与感悟啊!
年年月月月相似,而人生代代轮回无穷已。不妨现在,将一份月光和青春一起装进哥窑玉壶春里,用岁月慢慢温起来。等到韶华过尽,在某个明月东山上的中秋夜,再掀开瓶盖,慢慢品尝。我会在菊前桂下,等你。
陈卫武《束口子罐》文/魏东明
不经意间与你邂逅,还没来得及表达我诗意的想象,就被你温暖的灵韵与淡泊的雅致所感动。
在青春烂漫的季节,绿色,似乎是众人追求的生命基调。然而,当似水流年成为如烟往事,暮然回首,发现匆匆步履的身后,原来是漫漫的黄尘古道,惊觉黄色才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那一抹高贵。
春华秋实,我欣赏春华,而对于秋实,不仅是欣赏,还有尊重与崇尚。经过春的嫩绿、夏的盛绿,终于迎来秋的成熟。从春到秋,许多沧桑浸染葱翠,青春逐渐泛黄。黄,是成熟之色,也是瓷土的原色,更是窑火的本色。瓷,是土的凤凰涅槃,是浴火重生。那么,何不让瓷回归一次瓷土的原色?何不让瓷与火温暖的邂逅永远定格?
春来春又去,涤尽浮华,不再惆怅与喧嚣,很多青涩的过往渐渐化为成熟的当下。人世间的一切荣枯,皆是因缘,都可以成为美丽的传奇。懂我,黄橙橙的中秋月;知我,金灿灿的的稻浪;亲我,沉甸甸的瓷土。秋风乍起,又是碧云天,黄叶满地。在最烟火的人间俯首,惟见金黄色风景,醉在方寸之中,于你于我。
严卫恩《雪山修道》文/海琼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生灭来已,寂灭为乐。
这是一个来自北本《涅槃经》中的佛教故事,记载释伽牟尼佛过去世为婆罗门时,进入清净的雪山修菩萨行。在帝释化身为形容可怖的罗刹时,婆罗门为求过去佛所说的偈语,舍身给罗刹,并以此为因缘超越十二劫,先在弥勒之前成佛。
这是一个用现代龙泉青瓷记载释尊在雪山上为求佛法经典,每日渴饮泉水,饥食山果,独自习禅,制御六根,精进修持的雕塑。观其色,露胎手法所表现的古铜色肌肤,既显示肌肉富有弹性的力量,又表现身体线条在硬朗中略带收敛,让我既感到风吹日晒的不易,又感到修道的坚持。传统的梅子青色彩配上哥窑古朴的纹理,把释尊修道所特有的头部、服装的质感与静坐的大自然融为一体。观其形,修道时所采用的、著名的毗罗遮那七支坐法以圆雕的形式表现,在这里得以被多方位、多角度欣赏。释尊双肩微张,脊梁直竖,背脊上每个骨节犹如算盘子般叠立。左右手圜结于丹田,右手背平放在左手心上面且两个大拇指轻轻相抵,无疑,这就是佛家的结手印。右脚在外,左脚放在右大腿上,右脚放在左大腿上,盘足而坐的姿势是不动金刚坐。静坐中的释尊头正,后脑稍微向后收放,前颚内收,双目微张,似闭还开,生动的形体语言和细腻的面部表情,表现安静、平和的神态,仿佛一口吸尽千江水,吐出万里山。
佛说,所有事物的运行都是无常变化的,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这座青瓷雕塑的创作,就是一个当代青瓷艺人以扎实的雕塑技艺、深厚的艺术功底,把雪山修道的场景再现,让佛教故事再流传,是他对道的感悟。
我,亦然。
苏伟《暖春》文/赖冬梅
三月,天气渐渐暖和,暖得很慢很慢,好像那春蚕作茧,一点一点吐着、含着;春天也悄悄地来了,来得很迟很迟,仿佛那未成气候的春藤,一寸一寸向上挪移,让我真切感到一种神奇的美。
春雨绵延。冬天刚刚退去,人世间就变得平静起来,只是干冷干冷的,似乎一切都要开裂。这时候,春雨下来了,它颇有特色地下着,或多或少,少时仅是几线牛毛,丝丝有情,缕缕有意,待你回过神来,它已含笑随风飘散,只留下点点温润的气息,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与回味。这样的春雨,贵如油。
春暖花开。不知不觉,天地间万物迸发出生命之火,草木鱼兽们睁开惺忪睡眼。鸟儿啼鸣,多了几分欢快;花苞待放,多了几分热情;鱼游河底,多了几分生机……春,用鲜活的绿色浸染山野平川,用浩翰的林海酿造玉液琼浆,用博大的胸怀孕育生命沃土,用甘甜的清泉吟唱生命赞歌。
河边的柳树绽出点点嫩芽,桃树打着骨朵,向人们展现春的气息,给人们带来成长的活力。于是,世间万物都在展示生命的力量,又似乎在炫耀经过苦寒后的喜悦,世间多了几分绚丽与妩媚,料峭的冬已不复存在,展现在大家面前是生命的蓬勃。
在这暖春之际,人们的心情也格外复杂。初春乍到,万物复苏,以欢悦的心情为她洗尘;可随着气温升高,几现酷暑之兆,便又焦灼起来;忽然,一场春雨,把天气调和得温煦,人们又一下子笑逐颜开。春,就这样一次次兜着圈子,一次次魂牵人心……
但,在这反反复复的涂抹之中,暖春的迹象,越来越浓。
吴致行《虾趣》文/魏东明
一轮明月跌落在碧潭,潭水映出你的容颜,依稀可见童年的模样。如梦人生,梦可以做得很长,人生却很短暂。随着年月增长,梦里越来越多的却是童年往事。
忆昔日,千峰拥翠色,绿水绕小村。常与儿时玩伴,在村头的榕树下、小溪的碧潭中嬉戏。但见青草盈目,鱼虾浅翔。转瞬间,人各一方,流水带走了年华,离愁别绪只有在梦中频频回顾。
月光,渐渐将鬓发染成秋霜,也染白思念。故乡一生缘,乡愁一世梦。人生旅途,有行走,有驻足,有拥得,有失去。虽无悔于这些过往,却不忘常常在明月的清辉下痴痴凝望,凝望故乡的方向。故乡,你是否也安好如故?那棵榕树是
流水逐梦,梦随春远。我知道,终有一天,功名利禄一抔土,十丈红尘都化为青苔的记忆。我不知道,在尘世间山一程、水一路的辗转中,何时能与那一方养育过我的山水长相厮守?我不仰望高远,不追忆繁华,那就用一瓢瓯江水、一捧龙泉土,揉如水的明月成故乡的容颜,捏几叶青草、几只小虾妆点,不需太多繁芜。只因,有我满满的乡愁。
徐象龙《珠圆玉洁》文/蒋离子
0.比1,黄金比例的分割点。这是他的严谨和不苟,学院派的风骨。蝠纹盘在露胎处,一气呵成的流畅。生命的迹象,来自青瓷世家的滋养。型、色、工呈现的真、稀、美,是他摞泥、拉坯、修坯、上釉、烧窑……周而复始的日常。
圆润而上,风情袅袅。梦露的蜂腰和赫本的修颈。沁色里的洁净,一如古朴的告白,是黛玉的眉尖、西施的唇珠。隐在传统里的突破。
美学的典范,却又有着哲学的意味。是阅历带来的沉着,手持刻刀,心如璞玉,必修的雕琢,润透一派通灵。
中流砥柱的70后,在稳重里继承,又在从容中求索。入则宁静与出则繁华、沿袭成规与挣开桎梏,这些并不矛盾,也不用纠结。古树上生出的新苗,即便延出旁的枝桠,根基永远相连。和而不同,则是大同。
叶芳《云晓得》文/蒋离子
起初,她的梦想,是在钢筋丛林的那一头,砌了红砖青瓦的房舍,种菜、养花。
只是,窑门已经打开。泥的芬,釉的芳,炭的淬,火的炼。一场关于芬芳的淬炼。
那辰光,日很长,一手抚平沧桑,一手描画心事。
偶尔坐看云起,那些变幻,和她有关,又和她无关。
不过,月影里,微醺的云,小儿有了新的解读,他说那是未归的人,对家的念想。
她惊诧、欣喜,在瓷罐上绣出孩子的童话。
所谓匠心,只是写意里的平实。异敏的技艺,铺成在轻薄的胎体;通透的灵光,乍现在缠绕的云纹。
瓷是润、是泽,是掬起的水光。云是思、是恋,是抚过的山峦。水山一色,满目青白。
这是梦的诠释和家的想象,又是莽莽走过的路途,回望的刹那。更是,更是洗手作羹汤后,一个女匠人对生活的全部领悟。
云晓得,云都晓得。
汤忠仁《玉镜组》文/蒋离子
同是一质,遂成异质;同是一色,遂成异色。
懂行的人叫它窑变釉,都道窑变无双,不可预见的绝美。
嬴政举了青铜剑,宣告大统。后来的后来,有了漆器、瓷器,智慧催生出的更叠。宋徽宗的哥窑笔洗,浓墨化于清水。一个涤荡,又近千年。唯一不变的,恰是变化。斑驳着的凝重,青铜的模样,瓷的内里,覆着的倒是一池如玉的镜湖,照见巧思。华服所衬,是洗净铅华的纯粹。至繁带出的至简,则是曲径通幽处的明丽。青瓷也可以混搭,泥的忠贞与釉的多情,当然,还有火的热忱。
反差、对比,玩味里万变不离其宗的雪拉同质地,像极了这位年轻的80后匠人——不畏改变,质在内心。
竺娜亚《流》文/海琼
在众多的青瓷作品中,我一眼看到那一抹粉青,简约、淡雅。
这种美,简单到可以忽略它的制作工艺,它没有拉坯的手工融入,没有注浆的模具合成,更没有精心的雕刻修饰。
这种美,简单到可以忽略它存在的形式,它不方、不圆,它不成规矩,没有组合。
这种美,简单到甚至可以忽略它的内在。
无疑,就是这样一抔来自龙泉大山间的泥土,一抔焕发一切泥土特性的龙泉瓷泥,在风吹日晒和千锤百炼后变得精细、温润,被制作者信手捏成圆圆的、弯曲的泥片,在湿软的状态下渐渐干燥,固定成型,赋予它全新的生命内涵。它,在烈火的焚烧中撕扯它的柔韧,淘炼它的精髓。金、木、水、火、土,在古老的龙泉窑中又一次重生;传承与创新,守旧与探索,品鉴与玩味,在生生不息的窑火中裂变。
烈焰黯然,温度尽消,褪去朴素的外衣,青绿之中显出粉白,冷时如冰似雪,暖时温润如玉。它已然是蓝天上一片悠闲的云锦,时而卷曲,时而舒展;它已然是晓风中一叶矗立的嫩荷,时而羞怯,时而怡然。它是静止的,也是流动的,它仿佛要将一个生命在瞬间凝固,又时时显露那是怎样一道旖旎的风光、一处流动的风景,随形、随意又随性。
这股柔软的力量,微张,又微拢,仿佛想要拥抱些什么,想拥有点什么,却又分明被包围在虚无的空气中,被融化在流逝的时光里……在这里,没有生老病死的烦忧,没有纷繁复杂的困扰,它,就是一艘载梦的船、一处心灵的栖息地,像一个希望在升腾…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无限掌中置,刹那成永恒。
王利军《牡丹图》文/金少芬
花朵娇艳饱满,花瓣重重叠叠,花色数不胜数,红、黄、蓝、白、墨、绿、紫。它是百花之冠,香艳之首。而那朵最引人瞩目的紫红牡丹,容颜因浓郁的紫而接近黑,有着俱绝的色香,因而这世上便有“黑牡丹”的美誉,它是牡丹中的名贵之魁,又被赞誉为“冠世黑玉”。
一株黑牡丹,便可望尽满园春色,闻断百花之香。一朵花中黑玉,写意,流畅而灵动,花斑料结晶出来的黑褐色光泽,色调柔和而富有层次。丰满的花骨,漫溢着袭人的馨香,渲染而开的是富贵、吉祥、繁荣、幸福。
梅瓶,自古就是闻名遐迩的传统器型,施以梅子青青的厚釉,便是一瓶瓷中青玉,在温婉的青色与瓷骨间,深藏一种勇于挑战的精神与高贵气质。
在龙泉窑火的热烈里,它们相遇,相知,在高温浴火的洗礼下,它们结合,直至血脉相融,最终拥有,如此和谐与完美的结局与归属,这是造物主用独具的匠心与巧手,赋予它们旷世里的绝配……
毛伟杰《莲瓣碗》文/金少芬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周敦颐的《爱莲说》道绝世人爱莲之美及敬莲之风雅。
莲花,蘸着些许清水,书写生命的瑰丽。它象征在污浊环境中仍能洁身自好的人;象征追求自由、理想、不受世俗羁绊的独立自主生活。当佛与菩萨端坐于莲花之上,此时的莲又是一个超越永恒的精神象征。碗,装载的是“与物相合,与世相安”的生活理念。圣洁的莲瓣,如千手观音的纤纤玉指,开在似冰如玉、粉色青青的釉色里;开在剔透晶莹的青瓷薄胎精髓里,开得如此细腻、淋漓尽致而具有穿透力。
碗的纹饰,别有一番喻意。青青莲花,让人一眼望到的是“洁净”。“青”与“清”同音;“莲”与“廉”谐音,“青莲”传递“清廉”之意。手捧青莲碗,不食不义之饭,你便是一个清廉之人。
这世上,碗无数,也许你见过或已拥有金碗、铜碗、银碗、木碗、泥碗……。而我的今生,有一莲瓣青碗在手,足矣!
兰宁莉《瓯江远黛》文/金少芬
瓯江,转折迂回于崇山峻岭,舒缓于宽广深潭,有过急流险滩,有过静谧安详。托起它的土地,是两岸延绵起伏的群山,但见松涛起伏、绿草茵茵、芦花摇曳、卵石闪金、梯田稻浪、炊烟袅袅。两岸居民繁衍生息的村落,星罗棋布。
瓯江上游,龙泉溪逶迤向东。千峰亘古苍翠,山脉连绵环邑,重峦屏障中的近山远黛,围守一个群山白云下的剑瓷之乡。
长在这片故土上的女子,有着山水养育出来的灵秀及赤子之心。硫田窑火延绵至今,青青器皿间不乏摇弋生姿的倩影。她素手扶泥为宣纸,将瓯江水调制的釉色为笔墨,在梅子青青的大地之上作画,渲染一幅又一幅淡墨轻彩总相宜的瓯江远黛……水样的女子,以纤弱之手,温柔之心,取泥之温润,水之纯净,用男儿般的大手笔,在浴火里涅槃成器,亦成画……
“川岩独钟秀,天地不言工”。在这诗画江南的最高峰,烟雨瓯江的第一城,四月里,还有一幅最美的水墨----瓯江远黛,在一场烟雨里等你……
而我,就在瓯江之畔,—天青色等烟雨……
徐建新《虚谷》文/金少芬
静默,沉稳,精美却不张扬,不动声色端坐一角,着一身莹润的粉青衣,在柔和如月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如意耳盖如挂钟头顶,如鼓的腰间围一圈鼓钉,似钟?似鼓?当我第一眼探究它确切身份的时候,一句“清钟扬虚谷,微月深重峦”忽而跃心而来。
这不由让人想起,白云在深蓝色的天空下穿行,群山沐浴在淡淡的月光里,万籁俱静。山的这边,钟声缓缓响起,清脆,悦耳,悠扬;山的那边,鼓声渐渐传来,幽远,虚无,朦胧,在千峰翠谷间回荡,缥缈,令人心旷神怡……
鼓,自古是一种敲打的乐器。七千年前的陶鼓,用土烧制成的鼓身,用动物的皮蒙上,因为有着空空的胸怀,如山谷,而能敲出悦耳的回响。“鼓”与“谷”音相谐,它们都有着空旷的胸怀。在脑海里搜寻记忆中的青瓷器皿,“虚谷”当属独一无二的首创,造物者以钟为设计符号,以唐诗“清钟扬虚谷”的景象为联想,让钟与鼓巧妙合二为一。盖罐,它可以装青青之茶,也可以装谦谦虚心。
心灵的钟鼓无时无刻不在敲响---人在任何境遇下,当虚怀若谷。
丁小良《米黄葵口盘》文/王远长
相遇米黄葵口盘,仿佛穿越大宋田野葵花地,一朵盛开的葵花,金灿灿展示笑脸,一股暖融融而又沉甸甸的秋实之意,瞬间流遍全身,五谷丰登的美满扑面而来。
葵花向阳,本性与人相通;花形如日,正是人们崇拜的图腾。作为油料食物和精神食粮,滋润生活,千年已过,盛行不衰。翻越千山万水,葵花夷人也钟爱。
黄,曾经是帝王之色,享九五至尊;谷米,养育众生,祭祀不可或缺。以米黄之色烧制葵口盘,集敬仰、高贵、怜爱于一身,供奉苍天下,怎不令苍宇动容?以米黄之色烧制葵口盘,融阳光、华丽、普罗于一色,轻巧规整,映入眼帘,怎不教温暖沁心?葵口敞亮大方,釉色细腻,又以哥窑裂纹自然装饰,大片纹路以金丝铁线勾勒葵瓣之形,紧贴盘边。盘底之纹巧裂如眼,向天而望,将苍生之盼,送达寥廓。眼底之下,小片细纹遍布,如起伏大地,人潮暗涌,生机勃勃犹不息。
瓷语无声,破解何须方家,胸怀苍生诉饥寒,上达天庭,下抵万家,朝升夕落向阳开。
廖张波:《唐花对蝶盘》文/王远长
都说青瓷盛两宋,青如玉,薄如纸,雨过天青云破处,夺得千峰翠色来;却不提,大唐盛世,江山万里,文韬武略震环宇。雄风拂处,瓷花绽放,青瓷白瓷秘色釉,玉盘刻蝶翩翩至。
长安路远,万水千山,瓷匠不学皇家艺;龙泉幽谷,琉田雾绕,窑火明灭黯然烧。几度春秋过,多少汗与泪。
谁家少年,手持银丝堤上奔,蝶筝飘然向青云;那户少女,身着轻罗柳下嬉,彩蝶款款立香蕊。对望眼,秋波起,香腮如霞嫣然笑,青衫彩裙成对飞。
持骨为刀刻轻盘,一笔一划琢青春。百姓不求成龙凤,愿化蝴蝶绕花间。施你青水釉,送我庄周梦,不离不弃越千年。
往事已如烟,烽火频传,刀光剑影,江山几易手,窑场几更迭。爱恨情仇葬窑底,青草满坡碎瓷片。
沧桑岁月,又见窑火复燃,瓷路再续。漫过宋元明清,谁把大唐对蝶记?薄如纸,青如玉。放飞蝶筝少年情,已然穿越到今天。山河如画,国运如天,再握钢针刻对蝶,窑门启处,又舞翩翩。
曾新安《长颈瓶》文/王远长
《长颈瓶》,单纯质朴,小家碧玉。
中华素享“瓷国”美誉,陶瓷历史之长,窑系之多,品类之繁,釉彩之变,天下无出其右者。长颈瓶系列以器形古雅跻身瓶类,添色海上丝绸之路。造型各异,不失简朴;色彩斑斓,各显春秋。
自古瓷品重青色,魅力皆因“青如玉”。古人以玉为美,视其为天地精华。上可达神明,降临福祉;下可至阎罗,祛祟辟邪;佩戴收藏,修德养性,君子之风,心有所仪。
中华上下五千年,谁知长颈瓶起始何时,最初石凿还是木雕,抑或因了青铜,方才应运而生?谁见先人执此器具,汲水斟酒,祭天祀祖,以求神灵护佑,祈祷子孙昌隆?一代一代,经多少泥水揉合,历多少风火烈焰,长颈瓶化身饰物,装点繁华世界。
千年青瓷到如今,昌盛再遇立中天。艺人又制长颈瓶,长望青天,浑圆对地;清丽温婉,敦厚柔和;釉彩青翠,似玉非玉。抱守天人合一理念,诉说奔向远古的思恋。瓶系哥窑,釉面暗裂,渐生碎玉之感,居安思危之喻丛生。若要享得万年福,气节操守不可轻。承运道统,顺应苍天。瓷外之意,金玉良言。不仅东方垂爱,西欧拉美亦钟情。
陈永德《丝路》文/洪峰
有这样一种路,来自遥远的内陆,与丝绸有关,悠悠驼铃,戈壁茫然。也有这样的一条路,与青瓷有关,从美丽的瓯江源头,奔腾不息,一路东流,从东海驶往远方。沿着球型瓶的弧形表面,一条条细密的金丝从瓶口垂落,轻盈地潜入瓶底。在金丝之间,又有无数纹线,或密或疏,或短或长,相互牵连,相互交集。金丝缕缕,隔开无数大小不一的青釉片。
每一缕金线都是一句深情的诉说,每一块开片都是一种真挚的告白。以龙泉紫金土般质朴的方言,向你描述泥土与火焰的故事,向你传递哥窑的感性之美,向你暗示那种与时光一致的深沉。
面对地球之圆,面对错落纹路,那份来自内心的从容,潜涌暗动;那份来自时光的缅怀,愈来愈浓。就这样,从石子和泥土里安静地怀孕,丝毫不张扬。就这样,在火焰的摇曳中成长,越来越壮实。就这样,在打开窑炉的一瞬间,哥窑完成了猝然一击的美。梅子初青,一条条充满生机的丝路,向远方伸展,一路青意盈盈。金逸瑞《葵口盘》文/洪峰
盘型古朴庄重,葵口流畅协调。月白釉滋润腴厚,釉质如脂如玉。金丝纹线交错,构织出无数生动的大开片,灵动飘逸。无需雕琢装饰,全凭釉色和纹片,已让人有惊鸿一瞥之感。
月华缱绻,余音袅袅。任凭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心灵深处的那首瓷曲,在相遇的一瞬间,已悠扬响起。
千年时光如流水,悠悠岁月逝难留。我愿跌落盘中,与你一起静坐时光。我愿放下过往杂念,与你一起洁净内心。时光停驻,岁月静止,生命的又一次阡陌花开,于盘中悄然绽放。
满溢流年,素洁凝芳。千年南宋的悠悠气息,那份淡然,那份从容,那份质朴,如期氤氲浮散。这是一份恰如其份的静谧,同时亦是一份恰到好处的傲气。我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吹散它。
蒋小龙《巧拙》文/洪声保
芸芸众生,乱花迷眼。几经沧桑,几多变迁,多少人为故人儿饮泣,为旧景致唏嘘。迷离恍惚间,感动于每一对执着于真爱的人,感动于每一个真情付出的瞬间。
青春年华莫辜负,苍茫秋实已不期而致。期待在某一天,尽脱凡尘羁绊,约三五好友,赶日落之前,寻一处南山脚下的院落,打扫落叶满地的庭院,将粗木条案几上摆这一套茶器,汲山脚清泉泡一壶野茶共饮。
何时能了却世俗情缘,从浮云般的“名”进入大地般的“实”里去?这时,我将心无所滞,豁然发现,凋零可以堪比盛开,残破可以胜于完美,粗糙可以好过光滑,笨拙可以优于灵巧,简朴也能美过华丽。
曾温龙《盖罐》文/洪声保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千年前李白那说不尽道不明的诗情画意,在龙泉瓷匠的心坎上翩然浮动,于是瓷泥有了生命的柔情,青釉滋生润泽的华章。
也许在人潮的喧哗中,偶一眼瞥见你青葱的容颜,那是花样的年华,冰肌玉肤,不胜鲛绡的美丽。当时只道是寻常,有谁珍惜拥有过的美丽,有谁忘却曾经的情意。那“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却经不起“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考验。
面对曾经的沧海,心中仍留下那朵巫山之云。时间虽能淡去一切,却无法让人忘却,曾经的美丽已是一抹残云存于天际。花开花谢,阅尽人世沧桑。绽放时灿烂,凋零后余香。爱过了,错过了,泪过了,痛过了,那淡淡余香,脉脉残念,已成水中月、镜中花。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但愿借一竿竹,撑一孤舟,一起相伴雨季,走过年华。
徐峻清《甘露》文/王慧
微月初三夜,新蝉第一声。
那一声蝉鸣,从徐峻清的作品《甘露》里传来,从我少年简静的时光里传来,沉淀在记忆深处的点点往事,被清脆地唤醒。
露甘蝉声远,风清荷叶香。在徐峻清的作品里,这个夏天不是喧嚣烦躁的,蝉声是夏日里一首美妙的歌,是夏日里一丝清凉的意境。
碧柳鸣蝉后,露珠清圆时。恬淡自然的神态,欲飞还歇的簿翼,明朗了作品自然流动的美感,与剔透玲珑的粉青釉相映衬,物我合一,达到心灵与自然的和谐,一幅淡泊平和的君子之态跃然而出。
一只鸣蝉吸风饮露,在旧时光时休憩,阐释出夏日清澈明远的心境,作品《甘露》生动提练出这个夏天灵动的主题。
旧时光,皆年少。年少时的简单和快乐,在作品里交会,这些时光,读过、喜欢过,蓦然跳入心间,便不能忘记。
在喧闹的城市里回味乡村田园,《甘露》所表达的,是那种轻慢简静,阳光跳跃的小时光。栩栩如生的鸣蝉,俊逸出尘,夏日的浅吟低唱,清明爽丽。这个夏天,正如我高洁如素的心情,在绿窗初醒的枝头,那么远,又那么近,它们不曾老去,也不会远逝,在记忆里鲜活,在瓷器里生长……
陈少青《蔷薇花开》文/王慧
锁一庭红雨,春风吹动绿萝衣。
嫣然处,把流光开成满目繁花,花香满城。看见蔷薇花开,看见春来,看见燕子在枝头呢喃,看见一寸一寸有情有义的光阴,都渲染成烟柳成行的如歌往事。
知君用心如碧玉,制作者用斑斓的色调,在瓷釉上泼洒,绽放的花朵在心里开出满满的欢欣。
陈少青的作品《蔷薇花开》,如林泉轻唱,若悬瀑飞泻,是春天热烈的烂漫与明媚,是清风拂面的花香满庭。
春与花相遇,人与花相惜,瓷韵一曲,柔心一瓣,花事如歌。多少溢动的美,温婉在岁月的深处,层叠时光的温暖。
生命是一场灿烂满枝的抒情,微雨或朝露后,绽放着瑰丽色彩的蔷薇,唱出生活的快乐音符……
借一张琴,温一壶酒,等蔷薇花姹紫嫣红开遍,梨花院落的溶溶月色,摇动旖旎的花枝,清逸境界,如宋人词曲里的莺声宛转。
这般心意饱满的绵密春光,是繁花,也是清简,多少曲意回环,如两只在花间翩然的蝴蝶,是知音人笔下的风清月朗花满园。
莫道不知春光谁是主,一丛丛烂若繁星的蔷薇花,开的都是红尘情味,诉说的都是葱茏的传奇人间。
陈勇《不染生》文/王慧
净土莲千瓣,红尘不染生。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绽开于水面,出淤泥而不染。陈勇的《不染生》,我闻到八百里以外的莲香了。
云在青霄水在瓶,纵有浮名不系身。在《不染生》里,莲是玄妙的缘,幽淡的美,心若莲花,清净无染,光明自在。
一滴纯净的水,滴落在花瓣上,已是人境外,何处染尘埃。那纯朴之姿、天然之态无声地开放,泽润我们的心田。净土莲花,表现的是清净的功德,清凉的智慧。静赏细品,形色皆佳。
作品《不染生》,沉静大气,内敛深邃,一朵莲,宛若天际云霞,打开了一扇通往佛国的窗,绚丽而空灵。莲即是佛,佛即是莲。莲开万象,不忸怩,不拖沓,一切洒脱无碍,其意味又不露痕迹,是妙境,是神会。
一朵脱离红尘,又恋着红尘一池清水的莲花,入得清流,况味似禅。其品性与风骨更加体现作者的选择与追求。
不将真性染埃尘,为有烟霞是此身。不染生,是菩提。让平凡的世界拥有莲花的美丽,悠然散逸着清香,让人心生安宁。
不染生,证菩提。作品之外,莲瓣如碧,超脱风尘,庄重无碍,让一颗心渐趋悲悯柔韧,抵达温暖和光明。
崔现亮《雪域情歌系列之二》文/赖冬梅
千古圣洁的雪域高原,天很高,地很大,人很亲。圣洁的雪莲花,滚烫滚烫的酥油茶,让人沉醉。与高原上的人儿跳一支锅庄舞,喝上一樽青稞美酒,或翩翩起舞,或侃侃而谈。踏上这片神圣的土地,我们不禁被震撼,被折服,遥望千里冰封,感叹世间神奇,迎面阵阵严寒,不禁肃然起敬。
尽管雪域高原海拔高,空气稀薄,气候寒冷干燥,但热爱它的人永远不畏惧这些困难。在青藏高原这片磅礴壮美的土地上,人与自然的交流,正是通过牦牛,达到了动人的美好与和谐。是牦牛,用他们的生命和存在,生生世世忠诚地佑护这里的人们,它们是惠泽无尽的自然恩赐,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永恒伴侣。
这一天,祥云微浮,山峦清亮,不远处,一群牦牛正向我们走来。创作者正因为与雪域高原有了这样一次终身难忘的邂逅,就再也止不住内心的震撼,将那些牦牛带回了心里,也带进了他的作品。他融合雕塑技艺在青瓷里,利用抽象、夸张的写意手法,塑造出对雪域高原情有独钟的牦牛。那牦牛俯首低吟,似乎是在诉说对这片土地的无限眷恋。尽管这里艰苦严寒,但是,它依然充满对土地的热爱,爱得那么深,那么沉。它的眼神是那样专注,那样深情。而后,它渐渐地俯下身子,闻着大地的气息,与大地完全地融合一起。然而,它又不屈身,将身子高高隆起,对着无尽的苍穹,大声示意:艰苦绝卓中我依然奋进!
我想,这不是作品仅有的意义。也许,它还蕴涵创作者的身影与思想。
黄长伟《行云流水》文/林彬
明眸写尽春秋。很多时候,真的不需要太多解释,一场意外的邂逅,一次惊喜的回眸,一回深情的注视,就传递千言万语,就温暖冷雨,繁华苍凉。
初一眼,胎象古拙无华,似商朝甲骨,如咸阳秦俑,寂寞千年。再一眼,旋转中灵光乍现,初如星星萤火,几成燎原之势,正踌躇满志之间,却悄然消褪,复归尘土。
贯耳瓶,我在看你。
别说我看不懂你的沧桑,别说猜不透你的沉默,如果你有心,请看着我的眼睛,纵然不是明眸善睐,但也一往情深。默默凝视下,那静默无声的,是你的坚守我的思绪,滢滢泪光中,那楚楚回旋的,是你的风骨我的柔情。
当历史一天天变薄,岁月的刻刀摧残开片去向,人世的沧桑一一历练,生活的艰辛逐渐饮尽,釉色的光泽也点点退场,眸上心痕也道道加深。不再喜笑于颜,不再动怒于色,这不是老练,更不是世故,这是生活的积淀,这是人生的豁达,这是人情的淡定。含威不露,宠辱不惊,这,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刚柔并济,繁简共容,这,是一种艺术的境界。
毛剑波《壶语》文/吴梅就英
超越浮尘喧嚣,静候宁静安详。不曾盼望,未曾眷恋,唯将青泥和清泉,叙一段宛转流年,奏一曲云水禅心。茕立岁月深处,将静好光阴轻轻碰触,一份闲逸,在时空里慢慢流转;一种欢愉,于天地间悄悄弥漫。风雨,清辉,波纹,云朵,急流,浅滩,成丝丝缕缕牵念,成点点滴滴感怀,缀在枝头,舞在浪尖,暖暖的,柔柔的,淡淡的,浅浅的,如烟,如雾,如梦,如幻,如你我。生命情愫,因缘和合,一只壶,读懂水的灵动与不争;一川水,明了壶的无言与包容。壶与水,天与地,人与草木、与山川、与鸟兽虫鱼,本自逍遥,本自欢喜。壶语无声,壶言无痕,一抹青碧,泼出一袭烟雨;壶色淡雅,壶泽纯洁,几许情深,揉成低吟浅唱。滴水入波纹,片云出岩岫,醒也安然,梦也安然,坐也安然,行也安然。人生至境,惟一壶,一心,一念,一悟而已。
吴建春《三足熏炉》文/吴梅英
浩淼时空,苍茫玉宇,一尊熏炉,一瓣心香。
澄碧翠绿色泽,柔美端庄造型,古朴典雅气质,悠远清和意境……馨香袅袅,天地之间,物我之境,有一种了悟,生起于心田,看岁月静好,时光安然。
于氤氲芳香里,逐渐沉淀,沉入虚无,明白世间万象皆空,唯惜当下;明白人生皆是因果,唯修此心。燃烧自己,让真香于熏炉内弥漫,于呼吸之间,证见菩提;燃烧自己,让和暖气息,于斗室之中流动,爱意与温情,在方寸之间滋长。此心皆彼心,此物皆彼物,熏炉无言,我无言,唯凝香阵阵,物我两忘;唯清风徐来,花自盛开。“皓月清宵,冰弦戛指,长啸空楼,苍山极目,未残炉热,香雾隐隐绕帘。”人即炉,炉即人,善心真实香;佛即我,我即佛,终不相疑悟。华丽素朴兼容,高贵卑贱咸聚,一抔土,一个梦,一层泥釉,一段向往,一缕心香,一生眷恋。
周华《九龙香薰》文/张建青
在这里驻足,仿佛悠悠人文之风徐徐吹来,带着泥土的气息。
当我凝视,如同站在凤阳山巅,望瓯江蜿蜒、群山相接,其状像龙起之势;天空中,祥云卷舒而龙行其间。龙的柔性与韧性是一种品格;龙,也穿行在我的身体里。
仿佛又见一位白发长髯,拂去纤尘的先哲,在他绿树掩映、鸟鸣啁啾的空山深谷,在心灵花园里漫步静坐。他轻翻手上的书页,掠刘汉过李唐,指在两宋的土地上,蓦然回首,灯火阑珊。禅心入梦,圆月如盘,又恰似浮起青绿的荷叶;梦边留残,正释了不圆满谓之圆满的禅意。他以细腻的体察领略过往云烟;又儒雅而浑朴地坐在面前,审视当下的人情冷暖。与智者对话,听仁者教诲,融愚化钝,如沐春风。在他宽阔而通透的内心里,装入祈福的香薰,氤氲天地之气,芬芳馥郁,直抵胸臆。
舞动的龙越千年而逶迤绵长,心之香薰如缕袅袅。如缕袅袅如龙盘旋,缱绻难分;于蓝天下步履轻盈而登临,在青翠的山峦上,纺织一道风景——
簇拥成花蕾,等待在春天里……
徐诗微《流年》文/张建青
一条河流,还有那高耸的紫金冠。
溪水从幽幽的大山、皑皑的雪域高原流出,通体盈盈的粉青,在紫金冠的引领下,一路前行。
溪水蜿蜒流淌,歌声婉转飘扬。细柳依依,春潮荡荡;落霞飞燕,秋水长天。流水东去,像离开故乡一样眷念大山,如憧憬爱情一般奔向远方。愁绪沉渊欢欣浮面,明月星光揽入怀;山影云影随波逐浪,丽阳蒸腾风飘散,又将春风化雨。流水不知疲倦、风雨兼程,舒缓时犹太极意念漫漫,急切时似雀跃马蹄声声。流水拍打着、冲击着、抚摸着心灵的石子。每一颗每一块石子呵,无论沉寂还是翘首,平凡抑或峥嵘,都是脚步磨砺的印迹,都是记忆的沉淀。河床里坚守的石子,站成似水流年。
或许有人说,流年拍打的江山总要苍老;火焰上燃烧后都是灰烬。可眼前分明是揉水的泥土在时空的母体里浴火重生,是流年拍打出的青色——淡淡的青色。浪花随流水蜿蜒舞蹈,在柔柔的粉青的底色上诗意地绽放。
我的河流,我的紫金冠。
杨盛侃《花鸟罐》文/蒋离子
叹息声后,父亲问起我的坚持。窑火正旺,我在本子上记录,第99次,或者更多。
我有我的执着,它很小。
是,如你所见,它真的很小。
若不驻足,它只是它。有你留心,它便是我。说起小,他们在核桃上雕出一座城池,他们还在米粒上刻出一卷经书。
而我,我只是想知道,手里的半块泥巴,能够筑成怎样的梦。
卖了一辈子瓷碗的祖父笑着,你这个东西不实用。
开着瓷厂的叔父讲,啧,不好说,说不好。
可是,她说,筑梦好比插花——有千万枝,偏挑一二枝,有万千瓣,就选一二瓣。
你应该有你的坚持。不迎合,不盲从,有韧度,有率真。她又说。
我回到最初的那个念想,在陶瓷专业旁轻轻打了勾的午后。不可测的明天,是风吹就起的尘泥。可我也懂。那粒尘泥。倘使沉寂,它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一旦唤醒,便会释出大而无形的能力。这是小与大的谐和。就像,世间所有巨伟都来自最谦卑的虔诚。
龚秉明《文房》文/王远长
瓷乃雅物,素为雅士钟爱。青瓷融碧宇之纯,山河之翠,更得文士青睐,自古端坐文房。
文房是文人的王国,一片独立的精神领地。一方狭小世界,蕴涵宏大乾坤。文房以书为本,或阅或写或吟,寄情山水,咏物言志。无论古人今人,但凡铁肩者,总爱著文章。述风土人情,录天文地理,怀江山社稷,念天下苍生,将才情、思虑、向往、担当甚至狂傲宣泄纸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挥毫泼墨,气贯万里,铁画银钩,龙飞凤舞;浓浓淡淡的洇润,深深浅浅的勾勒,墨韵隽永,妙趣横生。
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青瓷《文房》以呵护四宝为己任,以增色文房为亮点,更以神助文思为核心。器件不言大小,专攻精巧。天青釉彩,哥窑纹线,屏神凝思,忽有所得。铺纸,镇实,拔笔,蘸墨,撮水滴试浓淡,将心声倾笔端。风雨岁月,大意春秋,搁笔在架,钤印重落。信笔涂抹,快意书尽;庄重严谨,块垒消解。是非成败,留于后人评。洗笔入筒,回归清静,尖锋依旧,更待妙手再握。
《文房》身在四宝外,却将环宇纳心中。入眼在手,万古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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