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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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7/20 2:45:00

茶馆琐记一

清凉的空气未醒的城市,我提着鸟笼悠悠地多向茶馆。鸟友老沈高龄九十五岁,每天拎良只画眉前后大摇跑茶馆,常说:每天临睡想到,明天还有溜鸟,死都忘了。我不至于如此但一天不去,胸闷,惶惶如失。上瘾啊。

茶馆里早已人声鼎沸,鸟鸣激昂。打过招呼,自带的茶叶,用葫芦筒子装着,这葫芦筒子满身砑花,顶地是“五福捧寿‘,包浆润泽,色泽鸡黄,象牙镶边。自爱之物。茶壶却是海庚的小仿古,亦是浆水十足,黯然光泽。两泡之后,慢慢褪去点颏笼罩,好。那鸟收毛挺胸,瞪眼翘尾。轻点豆面,呷口水,跳下杠吞下虫子,上杠松毛抖一抖,提起一爪轻吟浅唱了起来,我这时口呷香茗,耳闻流水虫音,细品慢咂,不知是人是仙。猛地,那畜牲伸长脖子伸个懒腰,即时,掰嘴大叫,呵,一长串的口子,真想让茶馆里所有的声音停下来。五分钟,十分钟。。。。。起起落落,高高低地,真天籁之音。

茶馆琐记二

我正在陶陶然,云里雾里,恍恍惑惑间,被大杨唤了回来:小徐这篮脖,没得说,要叫口有叫口,要相有相,紫袍玉带不带一丝蓝黑,通葫芦满颏,啧,啧,那些紫袍兰带只能算孙子。我说:天津曾有过一只,被上海鸟贩收去,转台湾人手里了,两只一样啊。“是啊,是啊,好东西都出去了。我家蓝脖有人出价,我多少钱不卖!这大杨是厂里工会干部,整一鸟痴,出差带着鸟,宁坐火车,不坐飞机,别人游山玩水。他晃鸟市。聊着,老黑鱼也坐了过来,他带了一笼画眉,一笼绣眼,那画眉是淡灰色,比一般鸟小一圈,元拿进的。两年没出手,他叫苦连天。他要价是元以上。那鸟笼是老唐笼子,粗笼细作,通体通红。挂两高白釉地青花团寿缸,反差和谐,亦是好东西。外罩老兰布笼衣。搁桌上,打半笼。再看绣眼,颜火睛寿字笼,可惜煎竹,包浆不错,粉彩桃花缸,象牙签叉,玻璃水瓶。内关一只秋泛,那时他钓鱼的蚯蚓。好,先打住,回头再写,回应不多,江浙一带有回应,明天用沪吴语发,大家认为如何?谢谢。

茶馆琐记三

每到星期六,天。那人满为患,平时上班的,没时间的,做生意的,卖皮虫的,笼衣的倒进捣出的浆糊,都来了。亏得平时为人不错,那固定位子总保留着。否则三四点钟就得起床。但特要好的朋友都齐了,大家拿出新的玩意儿,赏玩一番,煞是有趣。程总前几天买的新鸟缸--杠豆红仿老做旧,磁胚粗暗,其他还可,小陈大叫好,说是要让给他。小梁鼻孔里哼了两声。老蒋轻轻问了价,半天舌头没进回口腔。张军师看了半天道:蛮好,蛮好。小陈的大嗓门早已气如游丝。一时间,全茶馆已传开程总又让人给宰了。兴奋的,同情的,都有。甚至有人打手机告诉朋友。我依稀听到有人象鸟一样唱了两声。

茶馆琐记四

这茶馆人多人杂,三教九流,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要在这里面玩得开心,必须“抱一守中”“夫唯不争,故无尤”当然,要有见识,口袋里要有点底气。“四大皆空,坐片刻何分彼此。路分两头,喝一盏各自东西”六七年前,我买了一对幼敏笼,清水光亮,极富灵气,元都说不值,小顾拿着他那花门花脚的施国荃笼子道:我这比你的好看多了,才45元。这两年他大概看懂了,我1元,他元。好的笼子自有一股韵味,同样东西粗看差不多,你细看再看,哎,差的总有什么不对劲,犹其是细节,好坏立现。真的好东西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首先材料要好,中规中距,一股气韵流露,这只能意会,观千器而后识其。

茶馆琐记五

最近天气渐渐暖和了,每天开始拎绣眼进茶馆,一清早洗刷笼底,水瓶,换食。同时,鸟也洗把澡,里里外外煞勒斯清,然后扎笼,这扎笼非常有讲究,哪个鸟放上哪个放下,不可随便。平时是用幼敏笼,一只高笼,一只板笼,节日鸟会用乾荣笼。可惜缺把钟鸣钩。不过小顾的钩子也不错。绣眼鸟缸不可小嘘,大有名堂,高笼配圆地小缸,夏天敞口缸,有老缸,其中名堂非圈中人,不能穷尽。青花,粉彩,釉里红,描金,青釉白兹各显其妙。新缸做工精美不输前人。许四小顾缸亦价格不菲。仿旧创新,令人爱不舍手。在茶馆最比花样的就是绣眼缸,点颏缸有二缸,三缸,四缸,五缸。本人以为四缸较好。

上面的笼放一荷花,下面一笼是桃花,原来老鸟底子的放下,荷花,雏子一定要在上,否则,上面一叫,一望,开笼门吧。里面的放置亦有规矩。。。。。。

茶馆琐记六

这绣眼笼里的放置在茶馆里是五花八门,有个朋友笼里有:粉缸,水钵,湿粉缸,玻璃水棒,插花缸[蜜瓶],苹果叉,接虫缸,虫签,眉花,克风,另有二根小跳杠。密密码码,象黄腾笼。绣眼在里面找都找不到。他托着笼子对人说:灵伐?得到的回答是:太花了!伐灵。他昏倒在地上。我把他叫醒,对他说:如果你全雕工全象牙,那好,放在玻璃橱里,有事没事看看,现在你七荤八素看的人血压得上去。真养鸟者,左手靠里水钵反扣,靠外水棒一支;右手最里粉缸,再好的缸也要放里面。左侧苹果叉,门左一根虫签,右一接虫缸。

过去,养绣眼要求很高,只有桃花才能达到,装小跳杠的绣眼在档次上,嘿嘿,我不说了,你也应该明白了。现在的人啊,急功近利。难以达到“一觅众山小”的境界。小梁一只绣眼很能唱,但是,上串下跳象只皮球。但茶馆里人人说好,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长在额头上。

茶馆琐记七

这两天鸟贩小方成了明星,他放风:今年3,4月他将去南京,浙江收绣眼,而且拔钉板。一时间,大家纷纷向他定货,这个说:小方,一到鸟马上拷我,价格好讲。那个说:有五短鸟帮我留一留。朱先生要白青毛,陈生要拉花,而我是要:单毛薄片的大黄毛,条子要长,眼膛要大,{不是眼圈大]淡眼砂。这样的桃花相貌堂堂,一但开口花唱真是:此曲只应天上闻。婉啭细腻,花口百出,满室生春。放眼看去:紫红的笼子,牙白的配件,青花瓷缸,外罩淡白笼衣,中间站着一亮黄绣眼,眼光栩栩放光,掰嘴鼓喉,挺胸收尾。呵,手中的酒一饮而净,人醉鸟歌,人生之乐,无复以此!

茶馆琐记八

今天到小陆家去看鸟,他养了50只绣眼,12只蓝灯,8只红灯,再有2只画眉。对,50只绣眼!只要是鸟上市的时候,他整天在那里钻,看上眼的再贵也要,别人50元能买的,他可能要花80元。他是个工薪,工资奖金都花在鸟上。上茶馆时他象刚从码头下来。大包小箱几大捆。

刚进门,迎面而来的是绣眼特殊的味道,以及满耳扑打声。只见橱柜上:笼子层层叠叠,豆粉食料纷纷扬扬。象皮球的鸟占一半,象笼里老鼠的有一半。秃头秃尾的比比皆是,要知道这里面好鸟不少,他肯花钱花时间觅鸟,见了都是宝,一定要买回家。但到了家那么多鸟如何照顾?于是,大铁笼里几十只绣眼一起养,等一年下来,也死了差不多了,从头再来。

看了一遍,兴味缺缺,看中一只小园头,那知后爪已坏。出了门心情极差,不觉脱口而出:发根。。。。

茶馆琐记九

暖风吹来了,笼里的鸟早已春性勃发,每天天蒙蒙亮,“淇-淇---”绣眼早按奈不住,唤我出门,惠风和畅,心情怡然,手托鸟笼踽踽而行。一时想起了,几年前捉绣眼的情景。

早晨3:00天墨黑就出了门,带上六支竹竿,五格扁笼,三顶网,四只媒子,二只面包,一壶水,骑上车一路猛踏,到了郊区一路菜花翠柳,正是一年最好的时光,曾去过畲山,三岔港,崇明,金山,鲁汇等等都是遍地金黄的油菜,紫色的粟茉,美极了,心想:如此锦绣山河,我辈有幸生于此养于此,复又何求。到地方,先找紧靠有竹林的油菜地,铁脚是自己做的,插好,张网,媒子放菜地里,这时,天刚蒙蒙亮,天空紫红一片,绣眼来了!远处叽叽之声嘈嘈杂杂,由远而近,不禁心别别的狂跳,媒头也争气,发起了呼唤的单口,大约二十几只鸟眨眼间已停在竹梢上,这时就看你的媒子好不好,硬不硬,能顶住的,天上的鸟就是囊中之物了,否则,回到家除了睡觉,别的事和你无关了。一会儿,二只鸟已落了网兜中,心中狂喜,取下,还未回头,网中已挂了几十只绣眼,呵呵呵呵呵呵呵。。。。。先找颜色深浓的下手,一一取下,放进扁笼。重新等待。等待时挑好的搁边上,如果有一特特大的[不是体格大,上海话特别好]心里会发誓一定要养到出息,但好友死命要,又是人家的了。

茶馆琐记十

这二天,茶馆里笼叠笼,人贴人,闹闹哄哄热闹非凡,许多人也像冬眠后刚刚苏醒,提着在家搁了一冬的绣眼,来茶馆店会会老友。说是绣眼上性了,人也开心了。张军师的绣眼早已唱开。他眯着眼得意洋洋:元的鸟,那能!嗲伐?小焦咯了伊边上马上接口:灵的,灵的,嗳,侬拨伊吃啥?张军师斜了伊一眼:吃啥?吃粉。

小焦:粉里摆点啥?

张:摆啥?侬摆啥?

小焦:嘿嘿,吾物事摆了不要特多哦,黄豆,绿豆,玉米,枸杞,花生,青鱼,墨鱼骨,花粉,金施尔康,牛肉,蚂蚁粉,酵母,葡萄糖。。。。哦,还有茶叶末子搀在里头。

张军师一字一顿的说:侬在浪费粮食!

小焦:我是从网上看来滴。人家养得不要太好。

张:你看到了?我这只是在侬眼面前的,唱的好伐?一口气五六十声定定心心对伐?主要是底板好!元是钞票,不是桔子皮!我爱伊胜过我老婆!我拨伊吃会不舍得?帮帮忙,你看看哪只鸟是吃了十几样东西,就会大唱?要鸟本身好,正常食水,阿弟侬的鸟也会灵的。

张军师讲完和我相视一笑,大家心领神会,这时,我的绣眼正梆得天昏地黑。

茶馆琐记十一

桃红柳绿,莺飞草长。又到了养鸟的好季节,一班同好上午茶馆,下午绿地,忙得比谁都累,但开心的要命。早晨小郭也来了,这家伙长久没来,说是画画忙,又要家教,又要展览,二只绣眼返生得像生头。他和我是在市工溜鸟相识的,大约有二十年时间了,我们就在拚命挣钱,然后发疯玩鸟中流失生命,回头一看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驯黄雀,放蜡嘴,斗黄逗,养画眉,养各色各样的野鸟,直到现在只养点颏和绣眼,耗去多少精力和钱财!但有时想想:人生一场,如果没有真正的爱好,岂不是白活,赚的钱带不走。有道是:田也空地也空,如今传了多少人。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如此一想,便是:秋虫春鸟共畅天机,何必浪生悲喜?罢了,不玩虫鸟,我就成了虫。

茶馆琐记十二

小郭说是要放松放松,溜完鸟后上他家喝酒去,我们几个要好的鸟友,是常常聚餐的。鸟叫透后,我们直奔菜场。一边小心的护着鸟,一边买菜。无非挑些时鲜疏菜:春笋、蚕豆、菜苔之类,买了桂鱼、黄鳝、河虾,又要了二瓶五年陈。正要回家,一对夫妻带一小孩,看到绣眼,女的说:很好玩啊。男的一脸真挚问程总:可以吃吗?好吃吗?什么叫晕,我真正理解了。

到了小郭家,菜交给他太太,我们到厅里,把鸟放在他超大的画桌上,阿冬的画眉挂阳台上,阳台里一只麻雀在笼里翻跟头。我们把小郭大大的嘲了一通:鸟返生了,人也返生了。坐定,上茶,小郭在音响中放入民乐,随着音乐的起伏,绣眼点颏亦此起彼伏,随着音高音低和唱不已,郭太太炒菜下油锅的声音,更让小鸟们兴奋不已。而我们已亢奋的叽叽喳喳又像鸟一样。小郭大声宣布:他的画拍出好价钱,今年要再养5只绣眼。阿冬只想养荷花,张军师说:比我手上好的就养,其他免谈。程总:学费交了太多,养熟鸟算了。我坚持二只绣眼一红一蓝。

茶馆琐记十三

“彻那娘*,撤那娘,啥名堂,奈讲讲看我,四年了迭只老太婆。。。。。”老孙一进茶馆,怒火冲天,青筋暴额。大家马上问:做啥?做啥?茶馆里就是事多。原来老孙四年前,养了一只老毛画眉,超大,他自称有斤把重,黑青毛,板栗头,鸡黄眼,笋尖眉,桥拱嘴,麻将身坯,紫黑牛筋脚,棍尾。他视如珍宝,但在笼里乒零梆啷,半年没开过口,那些眼热朋友,想要要不到的朋友,趁机起哄,小龙讲:老头,这只是雌的。大宝讲:这点份量是肚皮里蛋的份量。老孙不示弱:雌的!我当老母鸡吃掉!!!

这鸟也不争气,三四年来从没好好叫过,上不了台面。放桌上跳得你头昏眼花,更不要说是挂架子。就这样老孙成了这鸟的仆人,天天溜,天天洗,天天晃。溜鸟的时候自己躲在角落,期盼它出息。呵,事情来了,他太太要晒衣服,鸟挂在阳台上,这畜牲最怕竹竿之类的长物,他太太便把鸟笼移到花架上,等衣服晾好,连鸟带笼早已不见。老太也急得六神无主,她知道老孙是个鸟痴,也知这宝贝。正急着,老孙回来了,二话没说,立即追了下去,毛都不见一根。一时上火,“刷”回手给了他老婆一巴掌。。。。。完了!上海的老婆可是你打得的?老婆子哭得一天世界,叫来了儿子,女儿,媳妇,女婿,三大姑八大姨,居委主任,妇联代表。外加派出所同志。搞了一个批斗会,大家轮流发言,从非典到环保,从亲情到人性,从影响到法律。把个老孙斗得像只拱毛鸟,但还是不肯认错,僵到半夜,他女儿说:没钱的人打老婆,有钱的人怕老婆。看来你是没钱的,还养什么鸟?我们儿女每月供奉的喝茶钱,停发!真是铿锵有力,落地有声。第二天,老孙所有的火气只能在茶馆里宣泄。

二月后,看到一只和老孙一模一样的鸟,挂在林中,如江河奔腾一泻千里的气势,畅怀高歌。不和老孙说了,免得他和老婆离婚。。。。。

茶馆琐记十四

两笼绣眼搁在桌上,正唱的千啭百折,令人浑身通泰,细嘬慢咂口中香茗,乳嫩清滑,馥郁与鼻,心下自在,不知身在红尘,悠游清凉。不料小焦又来鸹吵:这二只绣眼怎么像录音机啊!上桌就唱。我说:一搬搬啦。我知道接下来,他就会不停的问这问那。不料老江打招呼:小k,这是我最要好朋友小亦,在养绣眼,你帮他看看。拿过小亦得笼子一看:养的不错,只是毛色淡了点。和老江是多年好友,交情又极深,看在他面上,少不得要买弄一番了。

小亦也拿了椅子,在边上坐下。问道:我养的绣眼为什么会褪色,总不及刚进笼的漂亮?是不是食物问题?我说:“你给鸟吃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要给你一个概念,那就是,给鸟吃最好的东西是养不好鸟的,庄子在《至乐〉中已经说过:昔者海鸟止于鲁郊,鲁侯御而殇之于庙,奏韶以为乐,具太牢以为膳。鸟乃眩视忧悲,不敢是一脔,不敢饮一杯,三日而死。此以己养养鸟也,非以鸟养养鸟也。说的多好!按照人的生活习性养鸟,不是用鸟的习性去养鸟。鸟能养好吗?”喝了口茶,小亦有些茫然,问道:"鸟在自然中吃的多种多样,吃得多好,在笼里不给它吃好,能行吗?”我忙着纠正:“自然界中鸟的一饮一啄很不容易!自然界是让任何生物处于半饥饿状态的。再说天地多大,笼中的活动空间多小,想当然的营养是不需要的。当然,我不是让鸟饿着,缺乏营养。食方我等会给你,看看是不是和你不同,为什么有的人,给鸟吃什么:黄豆,绿豆,玉米,花生,奶粉,蛋白粉,花粉,牛肉,羊肉,鲫鱼,青鱼,甲鱼壳,胡罗卜,枸杞,多种维它命,活性钙,蚂蚁粉,蚕蛹。。。。。。不一而足,更有甚者还加人参!但他们的鸟出众吗?未必。搞这些东西只能增加养鸟情趣,养到好鸟摆摆谱,做作拿捏一番,对人说我有不传之秘方。如此而已。鸟要起大性,要养的精神,是个过程,不是靠那些叽吧玩意撑出来的。”我有些口粗了,赶经喝茶压火。

茶馆琐记十五

老江也说:养鸟是有阶段的。我说:“一般人先是随机的养鸟,抓到篮里就是菜。只要养活就很开心,然后,有意识的养自己喜欢的鸟,如果不幸(是不幸)养到好鸟,那么忙死他了,买参考书,看营养学,调配各色各样的食物,在笼上配各种东西,讨这个秘方,问那个绝招。于是,鸟是能拎出手了,眼里也再看不上他人,自以为是,目空一切,别人问他经验,那个神秘样,呵呵,别提了。他哪知道,比他高上好多倍的人,在他边上正笑嘻嘻的喝茶。”小焦插话说:“这种半吊子太多了。”我知道他被这种人玩得头头转。“是啊,他们看人家的鸟,都是一句话:不灵的。我的怎么怎么好。他哪知道,真正玩家不需要像他,从头到脚这样那样。一眼溜去,这鸟的骨子已把捏清楚,是谓神相。就象人见面,点头招呼,握手之间,阅历丰富之人,早知对方是何等人物,了然于胸。九方皋相马,不知玄黄。这是真功夫!”一时间,发现自己说远了,忙起身给大家添水,又给绣眼喂了一条小黄虫。老江又说:“是的是的,小K在大笼里能挑出好鸟,就是这功夫。尤其绣眼没洗澡,满难的。”.小亦忙问:你是怎么挑的?

茶馆琐记十六

小亦想要知道如何挑绣眼,我却说:“先看看你的鸟再说,你的鸟颜色较淡,一方面是食水,一方面是太阳,不洗澡我们不谈,鸟不洗澡,什么鸟都养不好。太阳问题是大家常谈的问题,什么紫外线,维它命D,大家都知道,但我认为秋冬太阳少,要多晒,而这时正好绣眼不唱落性时,大家都玩别的鸟,把它冷落了。而一只鸟好与不好,来春是否上性,夏秋换毛好坏,都在此时的养功,所以我一直强调养出好鸟,不是一朝一夕,是整个春夏秋冬,不是到春天要它唱时,鸡鸭鱼肉,换毛时人参牛鞭。冬天养得像个球似的。到时候顶一顶虫,能唱,但毛色体格都不好。然后就是食物,你看到现在的绣眼缸,和以前的缸有什么区别吗?”老江道:‘老底子阿拉养绣眼,只用二只缸,一只粉缸,一只水钵。现在新缸多了一只湿粉缸,老早都不用的。啥人用了到茶馆店,被人笑死了。”我马上说:“对对对,其实好多高手藏在家中用,出来时拿掉,不懂的人串皮虫,吃干粉,虫多了起油毛,虫少了生枯毛,穷加蛋黄,完结!该掉毛时它不脱,发大性时它叫不出。急死人了。所以,食物调配相当重要。这也就是我们平时讲的手势,每个人手势不同,调理出的鸟也不同。可能天差地别,但,注意!千万记住!绣眼是底板起决定作用的。也就是他的出生。这我在后面会好好多讲一点,但你要养好绣眼,一定要记住!当你朋友跟你讲!底板,底板,还是底板!”老江马上替我倒上水:“小K给面子的,一般人他不多说的。”这时,我看到几个半吊子正朝我翻着白眼,我只看到眼白没看到眼黑。。。。。。

茶馆琐记十七

我知道我犯了孵茶馆的忌讳,就是炫耀自己的本事,那只会得到一只只卫生球。应该是拿出你的好鸟,配上一流一等的笼子,少说话,多点头,喝自己的茶,看别人的鸟。最贵的东西,不管值不值,拿下!呵呵,谁都会说你是高手。如果多嘴,被人踩得像蟑螂一样扁,还被吐上二口痰,评价是:不懂装懂。伤心!茶馆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道行不深少去为妙。但它是养鸟水平的试金石,也是人情世故的磨练场,“是非窝里,人用口,我用耳。热闹场中,人向前,我落后。”好,言归正传吧。我接着说道:“养好鸟还得花点心思,买个手摇磨粉机,电动粉碎机等。我是一直自己做鸟食的,绣眼食我是这样配的:满一调羹黄豆粉,半个鸡蛋黄大小的牛肉粉,半个鸡蛋黄大小的青鱼粉,一个蛋黄,一颗金施尔康,葡萄糖花生大小。很平常,对,这是它吃的干粉,另外,湿粉缸也就是北方说的食抹,关键所在。大皮虫烫熟,粉碎机里打成浆,速冻成薄片,青菜也是如此,每天掰一点虫浆,青菜汁加干粉拌和,一天一食抹,吃完不要加,让它吃干粉。水果一小块,不可大。如果谁的笼里插着半个苹果,你可以大胆的对他说:老兄,你的养鸟水平还在幼稚园的小班。花粉一定要油菜花粉,加在蜂蜜中,才有用,滴二滴在接虫缸里喂,不能加水里。小黄虫,面包虫捏扁头喂二三条,秋冬虫浆多点,春天活虫一顶足,哈哈,那鸟不唱你把我装笼里,我来唱!”“那换毛时该吃啥?”“带花粉的蜂蜜别忘了”

茶馆琐记十八

什么?把自己装进笼里去唱?看我这脾气,又讲满话了。“满饭好吃,满话难讲”!如果是只红眼老鸟,你服侍它几年它都不唱,我不是自找笼子钻吗?!所以,这又回到绣眼的挑选和底板上来了。我对小亦讲:“其实,选鸟也是天时,地利,人和。比如绣眼有桃花,荷花,秋泛,雏子。你得知道所谓桃花,就是春天桃花开时所捉的鸟,相当于画眉的老毛,它的特点是难以开口大唱,但花唱繁巧,能唱几十声的凤毛麟角,但它规矩,仰头,下杠,扒笼丝等病很少。荷花是春夏之交被扑的,当年出生的鸟,相当于画眉的原毛,它是极易开口大唱的,但它的却点是,下杠。容易仰头,花顶。现在人最爱养它。秋泛是秋天鸟将迁徙,集大群时所捕的鸟,量多,故曰:秋泛。外行不知把这二字读成什么了。现在有人叫:桂花。到不错,比较统一。秋泛中莨莠不齐,没些功底很难挑到好鸟。这时,是看眼砂,看脚色不要看头相。不传之秘啊。雏子,你想养一只能唱五十以上,一百左右的鸟,非它莫属!但它会让你破费许多,毛病特多,而且,在冬天不勘入目,像只皮球。所以,长江一带过去少养,而南方广东,台湾等地养的人多,他们冬天没我们冷。最重要江浙一带讲究规矩,安了小跳杠,级别差了一大截。而荷花,雏子绝大多数要安。南方笼里本身有下杠。他们没这个要求。现在懂了吗?要大唱的不希奇,要有规矩,口齿清楚的,又能几十声的,了了无几啊。”说到这里,我看了看我的二个小宝贝,他们阻挡了所有半吊子的白眼,堵住了半瓶水的嘴巴。我又仿佛看到了二大叠钞票,呸!怎么还是个俗物!

茶馆琐记十九

小亦又问:那么水果可以不给了?我说:“不行,不行,因为我们已经给它,吃高能高营养的食物,需要水果来调节,尤其是绣眼,它是杂食性的,不像点颏是食虫性,食浓一点没有问题。吃得太好反而容易出问题,比如吵笼,起油毛,毛换不下,不肯大叫等毛病。而水果正好起到调节作用。但不要用梨,西瓜之类,水多鸟肠短,笼底水淌淌,鸟易脱膘笼易坏。”小亦说:谢谢,谢谢,你说得很好,我请你喝茶抽烟。请教了。老江也说:“我加请你喝酒。”我说:“免了,免了,都是朋友,请教谈不上,我也有时听到别人一句话,悟出养鸟的方法,那个人不一定是高手!切磋切磋大家提高。”那小焦却在边上嘻皮笑脸的说:“那我和你切磋吧,你说了天时,但地利和人和你还没说呢。”厥倒!我平时对他讲的还少么?从头印到调膛,从眼砂到嘴壳,从身胚到立架,从上面进去的食到下面出来的屎,都细细分析与他,唉,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信夫!

茶馆琐记二十

怎么办?只能咽咽口水,吞口茶,再继续聊:“这地利就是,你要知道鸟的来处。比如绣眼,我们上海现在全国各地都有绣眼运到,老早我们的原则是南方鸟不要,它们怕冷易落性,靠海边的不要,黑气重,不易驯服,南通,南京以北的不要,窝脚不好,相貌鸟很少,同样上海松江就胜金山,宝山的,现在环境破坏,大家就不讲究这些了。其实真的不一样,比如三林塘的白头翁,叫口和其他地方不同,最最好听。它是留鸟不谈,红点颏在我国有四路迁徙的,它们叫口及相貌有差别,兰点颏有三路,区别更大。留待以后谈。所以,每一地的绣眼窝脚不一样,鸟也有些许差别。这就要你熟悉市场,多看书,多比较。你要和捉鸟,贩鸟人,搞好关系,知道鸟的出处,这又转到人和上。”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叫上张军师,程总,老江,小亦,小焦一起吃饭去,在桌上谈鸟兴头更高。小焦有点不好意思,又想听,推托不去,我说:“就带耳朵去,嘴巴就别带了。”一路拎着他耳朵进了饭店。。。

茶馆琐记二十一

饭店出了茶馆就是,店不大但整理得非常干净,老板娘早在门口笑得像朵花了:“啊呀,一帮想的穿朋友来了,坐里面,坐里面。”是啊,又有多少人真正想得穿!在我身边的朋友中,有很多是富人过着穷人的日子,整天忙,忙,忙。把个兴趣爱好不知忘到哪里去了,总是讲,等赚到多少多少,就好好息息。人生待足何时足,等他想息了,大概也差不多了,是该息息了。我们从小就是接受这种教育:要刻苦,要努力,要勤奋,将来升官发财。可有谁跟我们说,生活除了名利外,还有许多许多,开心愉快,为自己而活!享受生活!早些年拎个笼子走在路上,多少人鄙视的眼光:“玩物丧志。”不敢溜鸟,怕难为情。于是,拼啊,搏啊,冲啊,杀啊钱有了,生命也耗的七零八落。把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东西,笨啊。

进了里间,大家围坐桌边,鸟笼放窗台,空调上。在点菜时,那些绣眼点颏已悠悠地唱起来了。程总说:叫小方来吧,他来我们话题多,热闹点。我正好要和小焦谈人和,小方是个题材。

茶馆琐记二十二

不一会儿,小方来了,这家伙长得眉毛细、眼睛小、鼻子塌、颧骨高、嘴巴翘、牙齿耙,一个人摸样要长成这样也不容易,不过小方五官搭配起来,也不太丑,主要他整天笑嘻嘻的,脾气特好。卖手极好,东西到他手上卖得就比别人高。打了招呼落座,他马上讲:“他们带来了八只好鸟,我帮你留着了,你的要求基本达到。我一口声的说:好好,吃酒吃酒。回过头对小焦说:“你看到伐?这就是人和!你平时要常去鸟市逛逛,在摊位上坐坐,混个脸熟。对他们的鸟,你闭着眼睛说瞎话,一味说好,轻易不要下手,一但有好的,出几次天价,整个市场的鸟贩都会另眼看你。乱买一气,会适得其反,他们认为你冲头,会恶宰你。然后,坐在比较有影响力的贩子的摊位上玩,好鸟不愁不到手。”这小焦甚是不得要领:“你还得付大价钱。”我差点没把酒浇到他头上,这社会你还想不下食饵钓大鱼?!我朋友有次在某鸟摊前看鸟,靠近了点,边上三五个声音一起大声叫他离远点,还骂骂咧咧,话音未落,摊主发话了:“有没有搞错,他是我朋友!这里的鸟他要一分钱不要,他要哪只摔死,就是哪只!”为什么这样?要知道我朋友,在平时烧了不少香,送东西,请喝酒是家常便饭。比如小方,我和他一起上山东收蛐蛐,帮他河北去收点颏,赚了钱都算他的,才有今天,好鸟替你留下。好了,天时,地利,人和你都掌握,好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就看你怎么选鸟了。

茶馆琐记二十三

吃了饭,我们直奔鸟市,都想看看小方的鸟。一路上程总不停的问小方:鸟到位吗?小方笑而不答,只说自己看。到了摊位,进了里面,拉开盖在笼子上的布,一看,呵!果真不错;到底是桃花,洗了澡后更见精神。一眼梢去,已看中一个长条大黄毛。那小焦也叫道:“啊约,迭只灵的!红眼睛呶。”我回头看去:见笼里也是一只黄毛鸟,但身胚粗壮,毛披较厚,方头水红眼。我说:“肯定不灵的。绣眼眼砂白为上上品,前二年浦东小飞捉到过一只,十几年里,不曾见第二只。极易起性,且性长平稳。淡灰砂亦是极品。次是绿豆砂,琵琶砂,再下是鸡眼黄,红砂最差,因为老鸟大都交配后都呈红色,性躁很难唱好,不相信你看看现在正是大性期,在笼里大唱的是红眼的有吗?都是淡眼头的!淡眼头的鸟嫩,易发性大唱,有的老鸟刚捉住,还有性,进笼几天内,会大唱,但第二年,第三年。。。等到你眼睛红了它也不唱。”小焦还说:“小宁波讲红眼好,网上也有人这么说的。”“小宁波?原先卖扫帚的那个?他也懂鸟?!他说红眼好是因为红眼多,就象蓝点颏,鸟贩都说大紫浆好,大白浆要倒毛倒花,也是屁话,大白浆一年有几只?大紫浆有多少?他们总挑自己手上有的说好!网上?网上有人讲吃海带能治仰头!你也信?”小方也接口:“红眼睛要多少?塌圃里有的是。”这时,程总问我这只头相好吗?他递来4号笼的一只绣眼,我仔细看了,“不错,小园头是绣眼中最好的头型。。。

茶馆琐记二十四

“不错,小园头是绣眼中最好的头型,而且,这只鸟眼膛冲顶,嘴根也宽。上三路已到位,后档略薄一点,养养可能会好的。先养起来,应该不错。”“那么,它会唱的好吗?”“这个谁也说不准的,犹其是桃花,如果谁说他看桃花能看出唱几声,那是他自己在唱戏,这种牛逼不要听他。所以,我选桃花是挑相貌,听花唱。桃花我不选小园头,我要铲刀头,有人称削竹头,但后脑一定要饱满突出。这样,当它拉长身子,就象芙蓉鸟的小头高脚,看侧面轻点豆粉时,成直角状,呵,漂亮。方头木踅踅,不聪明。橄榄头之类不选。”说到这里,我端起大黄毛细看起来:啊呀,我说它好吧,各位会说我牛皮,说它不好,那真是对不起造物主的创造和厚爱。只见它头毛紧薄,头骨丰满,眼膛超大,眼圈雪白,两眼栩栩发光,嘴宽壳薄,胸膛饱满,肩胛紧收,双翅并直,条子修长,外带一根宝剑尾巴。浑身罩着一层金光,颏下亦大块亮黄,中间金线穿元宝。背上羽毛,如丝如绒,丝丝闪光。我心跳加急,血压可能也比平时高了,这时,钞票就是废纸,人民币就是桔子皮!西施当前如见恐龙,眼睛里只有这小东西。亏得小方是朋友,否则,不可想象,被人宰得血淋嗒地,还兴奋异常,千恩万谢的。爱鸟到这层度,不是鸟痴就是白痴。当即,装在笼里捧着回家,这一路上的兴奋开心,语言是难以表达的。

茶馆琐记二十五

今天,没想到小毛到我们茶室来玩。这人是个真正养鸟高手,叫他小毛,其实已有七十多岁了,因为,是鸟掮客,故叫小毛。但任何鸟在他手上,稍加盘弄,保管改天换地,而且,见多识广,本事大啊。我待他客客气气,所以,他也愿和我说养鸟的经验。坐定后,见到癞皮正剥光笼衣,捧着绣眼笼像炒黄豆般的盘鸟。小毛对他喝道:“离远一点,人家的鸟不要叫拉?!”癞皮还嘴道“关你什么事?”张军师等人都对癞皮大为不满,“你打着亮笼,晃来晃去影响别人的鸟。”众怒难犯,癞皮只的讪讪的走开。的确,在江浙一带的茶馆,冲绣眼时鸟多地方挤,笼叠笼,如果打亮笼,只要一只鸟一扑腾,那么,所有的鸟都会跟着扑腾,一只鸟嘬螺蛳,其它鸟也别想叫好。如果像赖皮一样,没人骂他算他走运。裴鸿基先生说得好:

鸣声相扰属正常,各自珍重勿轻狂。

最忌两鸟面对面,莫把笼衣全扒光。

我问小毛“有人平时扒掉笼衣让它练胆,这倒不错。”小毛的回答让我厥倒,他说“你看在市场上,在茶馆店里凡托着赤膊笼的,大都是些瘪三相、邋遢鬼的人物。没有品的,不上谱的曲西。不要理他们这种人。”我仔细想想的确如此,在我周围的好手轻易不打亮笼,即使用高笼也不轻易打开笼衣。小毛又说“只有在大唱头唱足回到家,要去掉笼衣,让它们相互照见,停息下来,休息休息。生鸟初养期不要罩笼衣,还有就是你要比赛前怎样用好笼衣,哪天再和你吹吹。”这老头已心不在焉了,他看到我的大黄毛了!笑容变了,眼光变了,口水。。。。。我恍惚间看到一头老饿狼!

茶馆琐记二十六

正是乌鸫鸟如歌般的鸣唱季节,我站在自家的花园里,看着成群的绣眼在我身边,飞来飞去,时而在花树上吸着花蜜,时而又飞向苹果树上,啄食未曾摘掉的苹果,被啄食的苹果就像刀削一样整齐,下半个掉在草坪上,正好又成了蛉虫的食物,大自然的造化真不可思议。

我的花园四周都是果树,有苹果树、桃树、西柚树、樱桃树、还有几棵碗口粗的茶花树,绣眼在这四季浓绿的环境中,每天追逐戏嬉,到了春夏时节,小东西唱的你醉得不知天上人间。邻居家的南洋树上,每天有只绣眼站在上面,从清晨和黄昏在那里“铛,铛,铛。。。。。”唱得我心里直痒痒,抓腮绕耳,坐立不安,魂都被这小精灵勾去了,恨不得把它装进笼里,以解心头之痒。虽说我带去了五顶鸟网,但当地的法规是不允许捕捉野生鸟类的。只能用东坡先生的养鸟法安慰自己了。

哪知峰回路转,有朋友打电话来,说是在打理花园时,发现一窝鸟,他们不懂知道我喜欢鸟,让我去拿,,我住桥北,朋友在东区,有五十多公里路,我立马踩足油门,风驰电掣般的赶去,一路上心里不断想:最好是绣眼,乌鸫也行。进了门,一看果然是绣眼雏子,不禁喜出往外,但已垂头丧气,饿了很久了,赶紧拿点米饭,先塞一点再说,再点一点水。不敢坐了,打了招呼,驱车回家,一路上不停的祷告:不要睡过去,坚持一下小宝贝。。。。

茶馆琐记二十七

路上赶快给太太打电话,先煮二个鸡蛋,飞也似的回到家。马上把面粉用微波炉打一下,和鸡蛋搓好,再加一点点糖,掰成一小粒一小粒。用手敲了敲窝,趁张嘴的时候,迅速的塞进去,再点一滴水,它们竟吞了下去,好,有希望。喂了几次,小家伙竟然抬起PP拉出屎来了,哈哈,那个高兴啊,心里就像吃了屎,哦,不对,像吃了蜜一样,太兴奋了讲错了。然后,把窝放进盒子里,盖上布,搁在插了电的VCD上面,才去睡觉。

第二天,天没亮就爬起来看看,小东西还活着吗?没想到二只鸟头直直的伸着要吃,只能先用临时食再喂。接下来忙了,到超市买黄豆,玉米粉,奶粉。又到韩国人的店里买罐装的蚕蛹,再到疏菜店买无农药,无化肥的纯自然杂菜,最后到华人店买了二条河鱼。把黄豆等炒熟,磨成粉,杂菜打成浆,摊成薄薄的一层,放进冰箱速冻,每次用时掰一小块,和粉料和成厚料,方便极了。不加肉粉用鱼粉。拆了折扇骨子,细磨光洁,喂雏子好极了。很快小东西正常起来了,但还看不出是少爷还是小姐,这里的绣眼和我们中国不同,是紫档,但颏下及肚腹是淡灰色,其他都一样。入乡随俗,洋人任何宠物都有名字,先替它们起个名,取唐诗中“云想衣裳花想容”化出“云衣”“花容。”

茶馆琐记二十八

自从,那二只小东西上手之后,平添了许多麻烦。每天,天刚亮人还懒在被窝里,它们就要吃了,那个急相,呵呵,仿佛晚半分钟,就得饿死了。我成了它们的保姆,妈妈了。出去办事也带在车上,跟人讲话讲到一半,打招呼,“我的狗在车上,我看一下去,十分钟,对不起。。。”还不能说鸟,否则人家好奇心会跟过来,那惨了。钻进车里,早听到它们唧唧的求食声,喂好还用药水棉棒替它们擦擦嘴,想想自己有时还一张野污脸的走出饭店,都没这么考究。换换垫的面巾纸,真是麻够烦的,但看它们日长夜大,也很欣慰的。它们的胃口也越来越打了,营养也要跟上,好在那里生态好,到花园里随便翻翻,就能捉到很多各种虫,装了一大缸,口念佛号,开水烫熟。拚命的填进两只无底洞般的嘴里,大约二星期后,渐渐地,它们能够扑腾了,这时,我把它们放进笼里,带到外面见见太阳。这段时间里,我不断的用面包虫来引诱它们,使它们能跟着我的手,追着虫子。并用嘴唇喂蜂蜜,当我在嘴唇下滴了点蜂蜜,凑到二只小东西前,它们会伸着嘴,摇摇晃晃的舔吃蜂蜜,幻想着等它们大了,我只要一厥嘴,二小家伙就会争先恐后的飞来亲我,呵,那感觉比小蜜还受用。

茶馆琐记二十九

“云衣”“花容”渐渐出落的漂亮起来。虽然,还是稚气十足,只要打开音乐,它们就会抛毛小叫。但只要窗外有鸟叫唤,俩家伙就不太平了,在笼里飞上扑下折腾得你心烦,这就是我们养雏子,最容易反掉的时候,最要当心。我只能一空下来,就把它们放到房间里,任它们玩耍。在它们出笼后,笼里放进面包虫一条,滴点蜂蜜在接虫缸里,玩累了它们会扒着笼丝四周找门,因为看到了好吃的,如此进进出出几天下来,我就饿它们一些时间,再放出笼子,手托着笼子让它们进笼吃食,很快,它们听到你口哨声,飞扑而来,关键在于饿的成度的掌握。某天早上,我带它们到花园里,让它们熟悉熟悉环境后,我打开了“云衣”的笼门,小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张望了一下,“噗”飞上了树枝,把在笼里的“花容”急得“唧??唧??”乱叫,“云衣”有些呆了,在树上跳来跳去,也不停的乱叫,我在空笼里放了一些虫,躲到一边去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我最怕的声音,看到了我最怕看到的东西。。。。。

茶馆琐记三十

远处十几只绣眼,随着“云衣”的呼唤飘飞而来,它们停在边上的“奶瓶刷”树上,“云衣”抖动着翅膀,如小鸟乞食,我心想:坏了,它一定会被老鸟带走。“花容”急得就差没仰头了,我到急中生智,进屋拿了几片面包,扔在草地上,把“花容”和空笼移近面包,自己又站在笼门对面的位子,那一群绣眼,一个一个的下来了,这“云衣”依然不动,我急啊,小祖宗你帮帮忙,快下吧。面包要吃完了,那些绣眼飞上飞下好不快活,这“云衣”只在树上跳来跳去,并不往下看一眼:面包、花容和我。半小时耗去了,那群绣眼已无留恋之意了,随着一声声长鸣,一只接一只飞去了,我的云衣也跟着飞走了,我只能对着空笼里的面包虫说声:你们有福了。随后,我把绣眼笼搁在养七彩的大鸟房上,看看云衣会不会回来。这大鸟房的来历,又值得提一提:在这里是不能捉鸟养的,洋人对动物的爱护,我们自感不如,鸟瘾犯了,只得买芙容鸟养,品种到不错,荷兰的特大,比一般的虎皮都大一圈。但某天一不小心得罪太太,被她放了生,呵呵。过了几天,又在宠物店里看到新到七彩,忍不住摸出钞票想买,没想到店员很客气地问我:鸟笼多大,我比划了一米见方大小。他一连声的不行,不行。他告诉我,一定要像半间房那样大,才可以养,否则,它们会不开心。我却想;它们是开心了,我到郁闷了,当年我们上海人平均住房才有多大?我楼上的一家三代,8口人住16平方!我跟他解释,我们养了许多年鸟了,没问题的。我心想,我们养绣眼的笼子,你们没看到,看到还不把我们告上法庭?!缠了半天他就是不肯买给我。过了二天,我托洋人朋友去买,还是不行,他们要看到大笼子,才肯买。晕死!只得花钱买了大大的鸟笼,才买到在国内看也不看的鸟。

茶馆琐记三十一

炎夏过了,鸟人们都像褪过毛的鸟,纷纷出笼。这两天茶馆里人气开始回升,小焦更是亢奋异常,像起性的雄鸟看见雌头,因为,红蓝点颏已到。他早发誓今年要大养特养,前几天已买回来二红一蓝,带了来让大家看看,我是用眼角梢了一下,再也不想看第二眼。小焦急了,“哎,哎,小k你看看,好伐啦?”我说:“在上海,就凭你在大榻蒲里买的鸟,我就不想看了。”“为啥???”“因为,这些鸟是人家,一道一道挑下来,才通货发来的。你知道吗?点颏不像绣眼,它的好坏都画在脸上,刻在身上,放上台面品级一目了然。我去过天津收点颏,最后,追到河北田里,等逮鸟的人,那里有一个百年以上的鸟库,柳条编的筐一箩箩的,这些柳条筐也是百年历史,里面挤满了点颏,可怜的鸟!大自然的精灵,这时,只要一点松毛,就被他们一下扔死!捉鸟的人在中午,陆续送鸟来此,他们大都衣着邋遢,吃着烧饼,啃着皮蛋。一袋一袋的把鸟送来,点数后,老板付钱,当时是0.50-1.00元一只红的,兰的10只3.00元。所以这地方一般人不让知道,就连当时上海的红兰灯小吴等(这人我以后有机会要大写一笔,上海点颏兴起他功不可没)都没去过,他们在旅店里等天津人送鸟来。这时,几个头面的鸟霸,先在过鸟的时候,挑了一遍,最好的,这时已进小布袋或小匾笼,他们一般给北京人送去,因为,他们出价比上海等地的高。我就在那里看到一只,顶级的红点颏,漫天红星一片霞光。他们要换一辆车,所以,拿不动,引为一撼。在这里挑的20-30元一只,市场上就是元了,批整筐的1.00元不管好坏,而且,可以帮你托运到目的地。所以,做点颏的利润是墨黑墨黑的。然后,就是当地的黄牛选了,他们眼光好经验足,一流货大都在他们手上。再回头,给外地的鸟贩子,鸟贩子早把这些人搞得定定的,发货时,把好鸟扎了,放一起运出,所以,到了市场,鸟老板早知有几只好的,什么级别。所以,你不要想元能买到让内行说好的鸟!中奖?捡皮夹?当然会有,但那是例外。而且,你知道如何在大笼里挑点颏捡漏?呵呵,下次讲给你听,这是我连续三年帮鸟贩,选鸟,扎绳捆翅,挣粪点水得来的绝活!今天有事,不跟你讲了,哦,如果黄雀到了,通知我一声,我要养着让你流流口水。。。。。。

茶馆琐记三十六

刚刚坐定,放好鸟。定定神,开始喝茶。润了喉吻,破了孤闷,正在搜枯肠,还未到发轻汗。。。。耳边传来一阵鸹噪,哦,小五子和阿彭争吵了起来,两个人在比谁的声音高,看来七碗是吃不得也。大家像看鸟斗一样,看着他们斗嘴,两人争得脸红筋青,唾沫四溅,音调起起落落,到有些看头。原来,小五子看到阿彭的红灯,生了脚皮,就说阿彭养的不好,难看死了,阿彭认为:点颏养久了都会有脚皮,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句话不投机,便吵了起来。二分钟时,两个人正好同时接不上气,停了二秒钟,张军师那死不死活不活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插进:“好了,好了,别吵了,鸟穿套鞋了,去掉他简单来西的,用温水加白醋,泡一会儿,几趟一泡,轻轻的搓下来,一点点来,等露出红皮了,搽点金霉素眼药膏就好了,停停停!鸟都被你们吓死了。”大家于是七嘴八shi议论起来,有的说:要湿一点鸟就不会起脚皮;有的认为是养功不到家,才会起脚皮;也有人认为鸟养老了都会脚皮厚的;更有人说是骨质增生。我到想起了,网上有人提议把笼子浸在水里,养点颏可以不生瓦,那鸟会不会得关节炎?呵呵,这人家里是不会有一只活的点颏的,我想。小焦又把头伸了过来问:“小k你认为是什么原因?”我把他的头放回去说:你去养一老一嫩的鸟养二年,你就明白了。”他听了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想他二年以后才会动了。不过,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个故事。。。。。。

茶馆琐记三十八

癞毛晚上打电话来,说是明天要到只鸟,叫我去帮他点水,扎绳。他大概怕我不去,特地讲一声:“这趟有只老好的大白浆。”天津来鸟大都是通过西南航空运来,中午10:30分左右到,提货在沪青平公路的仓库里。我中午前到癞毛摊头,空笼腾出来,水放盘里,面包虫备好,只等鸟到了,好多鸟痴鸟迷,也早早等在边上了,希望能捉到一只好鸟。几个面熟陌生的朋友,已经开始关照了:“小k帮我看一只好点的”有个兄弟对我讲:“帮我捉只条子好的,块披大的,肚档白的,眉叉亮的。”后面跟了一句:“30元以下,高了不要。”我只好讲:“看了再讲”如果癞毛听到,口水是肯定吐到他脸上,然后大叫:“我的本钱就要元以上,帮帮忙养麻雀去!”一点多鸟到了,先把已经扎了翅的鸟拿出来,这是天津鸟贩给他们的彩头,是挑出来的。放进单笼里,癞毛在大摆噱头:这只要多少多少钱,那只谁谁要了,而且价钱是天价,哦,不是,是宇宙价。我忙着把鸟捉出,挤屎、拔泄殖孔的毛怕它结粪,扎翅、洗脚、点水、扔进大笼里,这些动作一气喝成,一分钟一个,像包种子。癞毛在边上洒面包虫,谈价钱,生意好的要死。正忙着,癞毛跑来和我讲:“帮我挑30多只子麻浆,有人要,他养在自己的花园里,散养。”我想着下到不错,可以卖掉交关。就把那些没人要的鸟给挑了出来,癞毛拉着一个人过来,对他说:“看到吗?这全是好的,你买了多,元一只,这鸟叫得最好了,又好养,给它们吃点饭米碎就可以了”什么?我以为我耳朵坏了,但癞毛一脸的认真对那人讲:“平时给它吃点小米和水,就可以了。”我趁癞毛包笼子的时候,对那人说:“要吃虫的,很难活的。”那人不接令子,说:“虫腻心,死了再买。”看来比阿天还大户,接过癞毛送他的小米走了。我为这些鸟难过时,癞毛却笑得近根牙(智牙)也露在外面了:“这种冲头,明天还会来,我管他鸟死不死,卖掉就好。小k吃老酒”我早已落荒而走了。。。。。不懂之前千万别乱来各位。

茶馆锁记之四十

最近越来越喜欢喝普洱了,喜欢它的陈香和带有霉木的气息,仿佛回到了过去,住在亭子间的岁月,每到冬天去澡堂洗澡,走进混堂,那木格子里水汽腾腾,有人泡在大汤中哼哼唧唧,有人在木格上呲牙咧嘴的烫脚鲜,那澡堂的水真像肉汤啊。不过要的就是这又浓又脏的浑水!它可是大补中气,有道是:“头汤面,末汤澡。”说的是江南人,到面馆吃面要最早去,锅水未混,面滑汤清。洗澡要最晚,等澡堂中大汤混如肉汤,有补中益气之功。听过叶天士用毡帽治病的故事吧,就是一个理。洗完,擦干,一杯热茶灌下去,倒头便睡。喝!那个香甜,真南面王不及也。走出门外凉风一吹,胃口开了,精神暴爽,除了不想睡,什么都想。我却在普洱中感受这陈香,是不是喝到了邪门,有点困惑。深夜我依然大口的喝着,读读老碑帖,陶然于这土得掉渣的享受,猛然,电话铃响了,拿起一听,那头小焦连珠炮的叫:“小k,我落膘了,还摔食!哪能办?……”他总是把鸟和自己分不清的,我想应该是他的点颏,落膘摔食了。我说:“噢,是思虫了,不要急,拿条小黄虫引引看,是不是追着吃/!”他说:“是的是的,像不要命了,快讲怎么办?否则,我也要没命了!!!”我慢条斯理地说“一下讲不完,明天吧,早上茶馆见。”他狂叫“四点半你要到茶馆的。”我冷汗出来了,恨不得马上洗把末汤澡。。。。。

茶馆琐记之四十一

刚刚在黄粱和蝴蝶之间欲死欲仙,电话铃响了,看看时间三点半,不用猜肯定是小焦,听筒里的声音,就像打了通宵麻将,输的只剩一只袜子了。“小k侬几点到茶馆店?早点早点,帮帮忙,我要死掉了快了”他又把鸟和自己分不清了,唉!一番讨价还价,定在五点到茶馆。起床,清笼,加食,遮好笼布出门。清风一吹,喝!飘飘然如神仙,一路荡去真神清气爽,进得茶馆,立即掉进烟窟火炉中,里面烟雾腾腾,人声鼎沸。鸟声、人声、咳嗽声、椅凳声、招呼声当然还有骂娘声,声声直窜耳朵。好!要的就是这气氛。猛地,一副包脚布夹油条,在我面前晃过,一看原来小焦招呼我,坐下,还没开口,小焦把那点心塞给我:“辛苦辛苦,先吃点心。”我知道,今天他肯定有问不完的问题,可能午饭也得一起吃了。屁股和凳子还有一点距离时,他的笼子已在我鼻尖上了。“看看什么原因,现在拼命吃虫,挑食,也不叫了,毛有点戗,看到虫像阿毛看女人,命也不要了。”我仔细看了一下,他笼子上,沾满了一点点的湿粉,干粉也撒了一地,湿粉缸已掏吃掉大半。粪软。我说;“这只鸟思虫了。就是如果你食调的不好,比如,营养成分长期不能均衡或是变质,但你不知道,仍在喂它,还有食物老是变来变去,都会让鸟产生思虫现象。看看鸟好像还在吃食,也没立即松毛,但只要你拿虫过去,嘿,平时再怕头大的鸟,也会冲过来吃,手指头伸进笼里,他都会啄。但慢慢的就会死去。尤其,鸟食变质有时表面看不出,但它能感受到。”我正好吃到一口辣酱,停一下喝口茶,那小焦急得马上问:“怎么办?”“重新上食是最好的办法。”我说。但我见他有没摸着门,我汗出来了。。。

茶馆锁记之四十二

有一年到天津去收点颏,拖了我一个在日本的朋友,他的父亲是天津工商的,人头熟好办事。去了他家,照例是宴请,本来这种礼节性的吃饭是最没劲的,但卫嘴子的名不虚传,刚开口讲到鸟,那老爷子就讲了一段故事:文革刚开始,他们住的大院,搬来一个京城里的老头,那老头一个人,平时不出门,只在家不停的写毛笔字。但每天早晨牵着哈巴狗,提着一笼点颏,迈着八字步,围着大院的围墙四平八稳的散步,对任何人都抱以微笑,无人知道他是谁。某天,来了一批抄家的,从他房里运走了许多书,才有消息说——他和皇帝有亲戚关系。但第二天,他仍牵狗溜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没多长时间。运动来了,他被人天天批斗,狗没了,鸟没了,但老头上午被斗,下午又腰板笔挺衣着光鲜的在围墙边溜达,手里托着空笼,面对斗他的人,他依然抱以淡然的微笑。某天,在一个地方,他听到了一只蛐蛐的叫声,他轻轻的对几个小孩说,谁能逮到这只蛐蛐,他给50元,在当时50元可是一个大数字。蛐蛐逮来了,他没食言给了50元,一下子整个大院都震动了,也没见他和人比斗。但大院里到处都是斗蛐蛐的了。后来,又来了红卫兵说是破四旧,在院里砸了十几把笼子,几十椤的罐子,敲得遍地都是瓦,老头似乎也不太在乎,但就在小将们要砸他的一个水缸,他叫了“放下!谁砸了造孽啊!”这缸原来在日照当头时,放上水可以反射出星辰的排列,国宝啊。但那帮无知者,何等的无畏无惧,照砸!老头没几天就去世了。听了这故事我也欲哭无泪,这老者我想他的鸟艺、虫艺绝非常人所及。他的笼他的罐他的缸,放在现在可能是古董了,就是看看也是福分。那年在天津什么都没收到,只买了两块龙衣布回上海。。。。。

茶馆琐记之四十三

手上盘着新到手的青灰泥小莲子壶,喝着程梅兄刚送的——子胥眉白茶,幸福的晕晕乎乎的。口中吟着: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卖鱼生怕进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夫。看着白茶如仙子般的在水中跳舞,闻着清香,心想为什么古人不如意,便想做渔夫?李白不也是: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如是我,不做渔夫做樵夫!累了可以听听山泉鸟鸣,万一碰到神仙在下棋,岂不合算?正在算计,做渔夫还是做樵夫合算,耳边听得一个字“卵!!!”不觉一惊,斜眼看去,那小胖子正瞪着圆眼,对着小焦叫道:“伊拉有钞票,看到好的就买下,养的好伐?卵!伊拉叫高手?卵!!吾15元一只桃花,现在元有人抢了要,卵!!!吾拔伊拉?伊拉只不过有点米,买了多,好鸟先挑,就算高手?卵!!!。。。”我听不下去了,再下去真的要乱掉了,马上插嘴问小焦:做啥?小焦讲道:“小胖子和我争,什么人算是养鸟高手。侬讲呢?"我心里想用排除法可以解决:凡养几十只鸟的人,不是高手,高手只养好鸟,好鸟不多。不养鸟的人也非高手,高手应该是鸟痴,没鸟活不下去。平时喜欢做老蛋黄的,也不是高手,高手是藏而不露的。见鸟生病,马上就说是上火的,也不是高手,如果看过(家禽的疾病和防止)这书的人,就该知道,鸟的毛病有多少,不是几个地蜘蛛可以治好的。用一些行话来炫耀的人,也不是高手,因为他见识不广,以为这几句话,就可以吓倒人。有人请教,神神道道、遮遮掩掩的也不是高手,因为没有真功夫,人家一学就会,怕人学去。宣称有秘诀的人,也不是高手,他能做到别人也行,只是它的办法更笨。看见别人的鸟,首先找毛病的,也不是高手,高手看到鸟的骨子里去,皮毛的东西,不会太在意。人家的东西都不行,只有自家的最好,更不会是高手,高手不停的再学习。嘴上挂着我朋友的东西如何如何,不会是高手,高手有自己的东西。那腔作调、鼻孔朝天的,不会是高手,他怕人点穿他可怜的心态。大把花钱买贵的,不会是高手,高手只买好不买贵的。把自己的头衔挂在鸟前的,不会是高手,高手不借外力。张口说人不懂的,不会是高手,自己不懂才会笑人家。。。。哎!等等,这不是在说自己吗?呸!亏得没讲出口,否则,被阿天他们笑死。小焦还真拎不清,继续追问:你大概算高手吧?什么是高手呢?晕!我那老的都不会起皱的皮,竟然,泛起了一丝桃色。但嘴上却说:养鸟不累了就是高手。这样我来讲个真的故事,你们听听,就知道什么是高手。。。。。。

茶馆锁记之四十五

秋天的到来,对我们鸟虫迷来说,似乎比春天更热闹。在目不暇接的各式鸣鸟、鸣虫中,有一种鸟始终紧紧地拉住我的心,这就是黄雀。这东西就像蝈蝈,2元一只也是养,元一只也是它,就看养主的品味和意趣了。小时候只把它当杂耍的鸟玩,到了真正玩黄雀时,却发现:喝!这宝贝就像一壶好茶,清绝梅花,韵味无穷。试想:当你在暖暖的春天,静坐书房,房内紫檀几上,鸡油黄细丝笼里,一只芦花泥顶的青白黄雀,眼园眉秀,一身黯然银色,笔直一条棍尾。在那里“积极浓浓……”的,绿纱窗外有野鸟和鸣,把个小鸟鸣春的意境,烘托得淋漓尽致。此时,微闭睡眼,听鸟唧哝,闻茶香兰馥,真不知身在何处。我在春天特别喜欢黄雀,发现它的鸣叫不但勤,而且,要比其他鸟更能村托春的气息。更让我开心的是,当你有一只好雀,可以养很多很多年,不会退化,与人更亲。在饲养上一定要给它吃粉料,一来干净,这很重要,二是寿命特长,三换毛爽快。换好以后一身素银色,漂亮啊。去年,在茶馆里被朋友硬要去了一只,心痛不已,小焦不以为然,被我洗了三天大脑,方才明白,这不是瞎养养的东西,“大三口”不谈,就是那口“虫”声,已把我迷的不能自己。

茶馆琐记之四十八

记得在97-98年间,本来在上海不太值钱的蓝燕(白腹蓝鹟)一下子吃香的很,可以买到元左右了,而且,鸟贩子收购有多少要多少。一时间,天津的鸟贩子和广东的都在上海登点收购,本地的鸟贩更是在比谁收的多,谁就有花头。抓鸟的混混们这时吃香的一塌糊涂,走路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像从小就长在天花板上的。

当时,在南北湖抓到蓝燕最多,那帮抓鸟的年轻人,都想尽办法去打听南北湖的鸟路,有小长脚、光板、小孟以及杨浦的赵雷郭伟等最为熟悉那里,老崇明是拷来的鸟说是自己抓来的鸟,在市场上牛皮烘烘的,热闹的要死。原来,广州有人出口蓝燕,而且以小坯,没换蓝毛的为贵,可卖到元。我一直喜欢养蓝燕,那时也咬着牙花了元,在王永根的蓝燕堆里,挑了一只超长条子(mm),拿回家喷过水后,上了架上,毛干了一看,嗬!瘦长条子像根棍子,生就的扁头满脖,园眼如珠,一身碧蓝,乌黑和颏胸与腹部雪白,边界分明又反差强烈,绝的是双脚紫红,正真不可多得的好鸟,在架子上的鸟缸要用清雅的,能和蓝燕相配,我用点颏食加活虫,就可养得每天叫声不断,而又静如处子,杠下两条粪清清爽爽,煞是可爱。不过这鸟要多晒太阳,方能保色,养得好,可见肩上那毛清水油亮,漂亮耐看。每天多带出去,以后进笼养,又和架上的要求不同了,笼要花俏广笼远胜北方圆笼(指养蓝燕),缸要富丽堂皇,粉彩的最好,不管是哪里笼子,养短脚鸟一定要两根跳杠!!!否则,鸟尾容易扫掉,比如黄雀也是这样。这时,打开冷光灯,你再看笼里的蓝燕,就像欣赏一幅宋人花鸟画,真的。。。。。我醉了,对不起。。。

茶馆琐记之五十

其一:冬夜,窗外风雪满天,围火炉煮老茶,听虫鸟细语,盘葫芦赏老件,自得不知人间,猛然,电话响起,捉鸟人今网得顶尖好蓝,明天可去一谈。如何等得!披衣而出,风雪等闲。路滑无车,一路跌爬而去……归来唇紫手僵,一如泥潭归来。见笼里新鸟,心跳如鼓。不亦快哉!

其一:无事闲逛鸟市,忽见久觅而不得的好件,碍于钱囊不丰,苦苦还价,口感舌燥方得店主点头,不想所带不够,又怕被人得去,押无可押,抵无可抵,汗出如浆,哪知店主忽然想起,说是闻名已久,只是不知眼前朋友,不必押抵只管拿去。捧宝而归。不亦快哉!

其一:茶馆里,半吊子鸟人,南人学北腔,“爷,丫……”不绝于耳,见点颏以高手自居,见红说蓝,见蓝说红,党同伐异,忽悠新人。一日点评豁边,被一耿直鸟友,大耳刮子扇出,从此,不再面前出现,耳根清静。不亦快哉!

其一:鸟友有好鸟,天天思之。念君子不夺人之爱,讨又讨不得,买又不肯卖。每天见之,虽是翘指叫好,心里酸之。某日在它地,另遇一鸟,极其相像,相貌过之,叫口又过之,真有过之而无不及,倾囊易之。不亦快哉!

其一:太太血拼,无奈随之,见满架衣饰眼花缭乱,茫然不知所为。偶瞥见一老蓝布裙,见布料厚实柔滑,颜色蓝里泛青,色沉不飘,上等好货。力荐而买,不等到家,已转笼衣裁缝处。绞而成笼布,太太目瞪口呆,不可思议。不亦快哉!

其一:出差、旅游每到一地,不问风土出产,更不寻酒楼花巷,只是打听花鸟市场。人在山水间游,吾处笼罐中寻。见有未见之鸟,点头递烟,细细讨教,知理方归。不亦快哉!

其一:见花爱花,见一爱一。不觉满室满笼鸟溢矣。有鸟友来,见鸟可爱,分而赠之。友欣喜,而我笼清鸟精,负担顿卸,一举两得。不亦快哉!

其一:养鸟无赖,见笼宝然可爱,恬脸借笼,本是不借,但其对天发誓,决无非分之想。以厚道对之,借与玩赏。不想宵小不可救,以新换旧,以次充正,归来已非前笼。不怒不恼,等着天报。果然,场场鸟输,天天举债,未几人亦不知所去。天道报应。不亦快哉!

其一:为觅将军,不辞车马劳顿,进大山,穿丛林,住茅房,吃干粮。笼得一将归,路上时时偷看,要头有头,要眉有眉,要脚有脚,越看越爱,越看越喜。心花怒放。不亦快哉!

其一:刚抽笼门,不想被对方一把箍住,猛啄不已,毫无还架之力,正看的心灰意冷,却见畜生鹞子翻身,一就而胜。不亦快哉!

其一:正落荒遛鸟,半熟头刚开口,边上来人紧靠挂鸟,欲拿丢脸,不拿坏鸟,左右为难。哪知一阵对口,来人急取鸟,悻悻而走。不亦快哉!

其一:新手围坐,听我乱说大道,天花乱坠,错亦无人纠正。不亦快哉!

其一:鸟不出息,寻一无人之地,悄然放之。不亦快哉!

其一:路遇捕鸟人,见其箩内俱是杂鸟,不足以养,购而纵之。不亦快哉!

其一:重阴匝月,如醉如病,朝眠不起。忽闻众鸟毕作弄晴之声,急引手襻帷,推窗视之,日光晶荧,林木如洗。不亦快哉!(袭此一条以示对先生敬仰)

其一:七月流火,汗流不止,人人空调,独赤身抱笼,摩娑不已。惧汗脂不够,热茶牛饮,如渠如流矣,暑热与我何干!不亦快哉!

其一:每每见绿色食品,不念己用,只想鸟食,配制有方,喂之有度,鸟俊雀旺。不亦快哉!

其一:老毛鸟三年没甚动静,一日,忽而如江河奔腾,一泻千里,引吭高歌。不亦快哉!

其一:得一挑花,年年春夏,大唱几十声,却无荷花雏子诸多毛病。不亦快哉!

其一:冬,挑选黄腾千百头,春,打遍天下无敌手。不亦快哉!

其一:视金钱如粪土,爱鸟雀似妻儿。人呼"鸟痴”。不亦快哉!

其一:一鸟为众人所要,相持不下,几为奸商要挟,于是拱手相让,失鸟得人缘。不亦快哉!

其一:每买笼、罐、鸟、杂件等,回家俱以半价或小数挪前一二位,告知如何便宜,现价已升不少云云,河东狮不嚎,却赢得“精怪过人”之誉。不亦快哉!

其一:一笼鸟前,众说纷纭,身边一人独说数语,悠然心会,相视一笑,引为知音,逐成莫逆。不亦快哉!

其一:一壶茶,一笼鸟,一盆虫,一卷书。如此一生。不亦快哉!

其一:看蜡嘴衔弹,直穿云霄。不亦快哉!

其一:天天为鸟奴,做鸟佣。洗笼喂食,捉虫切菜。换得笼清鸟洁,心情恬愉。不亦快哉!

其一:偶有闲暇,便提笼携鸟,到处悠荡。为赴鸟会,不辞远近,“你让我坐牢,我让你充军”鸟如此言,两不相欠。不亦快哉!

其一:托一“相、色、声、神”之鸟,搁上桌面,全桌哑然无声,俄而,赞声鹊起,面上平和,心中得意。不亦快哉!

其一:遇多年不见鸟友,先不问身体如何,发财丰否?只问养鸟几何,有何好鸟,话题一起,不知时光。于是把酒话鸟,烂醉方别。不亦快哉!

其一:听檐下麻雀啁啾,便魂不守舍,更何况看百鸟齐鸣,早不知人间俗事,一味沉醉期间。不亦快哉!

其一:听点颏如入苇荡;听画眉如入山壑;听山雀如入空谷;听绣眼如入春林;听百灵如入云间;听矶鸫慢歌如幽人吹箫。家养百鸟,天籁万象,不亦快哉!

其一:远赴千里,与鸟友相会。不亦快哉!

梭劳说:“一个人只有在精神健全的时候,才能听见蟋蟀的鸣声。”同样,一个爱好自然,爱好鸟虫的人,应该是会享受人生的,能够真正领略快乐的。在养鸟的过程中,会有太多的快乐,于是,我写下了这点点快乐,希望大家和我一样在养鸟时感受快乐。

茶馆锁记之五十一

闲来无事踱到鸟友家去了。进得门见鸟友阿三,摇头晃脑的在听花腔女高音,不觉有点意外,心里暗笑嘴上大笑:“呵呵,有水平啊,层次上去了听这东西了。”阿三:“瞎听听,我是当她鸟叫声来欣赏的,侬听——啊~~~伊`~~莱~~~搅^^^^^^抑扬顿挫,高高低低,起起落落,有时直窜云端,有时花腔百出,和我的百灵叫得是异曲同工。”咦!听他这一说,我倒真还觉得是那么回事。坐定,上茶。阿三神抖抖的说:“我给我养的鸟和虫(蟋蟀)都起了名字”他那挣不开的小眼在说那话时都发亮了,咕咚一大口茶后他介绍说:“我这百灵就叫‘ErmaSack’德国人的名字,是个女高音”我不知道他哪里搞来的这名字,大概狗狗上淘来的,呵呵。“这是周杰伦。”他指着一只缩头麻雀说,“刘大脑袋”他认真地介绍一只大脑袋的画眉,我小心地问了一声:“是刘欢吗?”“嗯,对的”我还看到了一只不停尖叫的鹦鹉,他竟然叫她“宋祖英!”“蔡琴”是个八哥,癞孵的芙蓉叫“韩红”,一只没分出公母的绣眼叫“李宇春”。一口气认识了这么多的明星,我也有点得意了,不过阿三看着我笼里的点颏,我又有点抖嚯了,“你这只鸟细脚伶仃,叫‘莫文蔚’如何?”“啐!”这不糟踏我鸟么?那东西能和我鸟比?!阿三又得意地拿出他那个柜台型的蟋蟀,亲切的称它:“马拉多那”;那批皮子虫称:国奥队。开眼之后,他对我说出了原因,原来,阿三原先看到那些歌星明星,大把赚钱有点眼红和妒嫉,一次看拳击发现,这些运动员不就他养的蛐蛐么?蛐蛐和鸟,也是花大价钱买来,悉心喂养,小心护呵,最好的给它们吃,花多少钱都不在乎,就像我们对明星一般,为的是找个乐子,呵呵,如此一来,他就把这些明星当宠物,把宠物当明星了。这小阿三有点道理。我起身告别时,马拉多那正在结蛉,宋祖英不停的在喘气,对我喊:真情永存。

回到家,平时一听心就烦的周杰伦,这时听来就像麻雀在碎嘴,还能忍受了。忽然,又想到了鸵鸟,打鸵鸟该叫什么?“芙蓉姐夫!!!”他斩钉截铁的说。

如果您也爱养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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