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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6/24 17:40:00

董廷瑶

推理论病的儿科专家董廷瑶

王霞芳 整理

编者按 董廷瑶,浙江省宁波人,出生于中医世家,从事儿科临床七十

载,学验俱丰。现任上海市中医文献馆名誉馆长,上海市中医门诊部

顾问,上海中医药大学客座教授、专家委员会名誉委员,全国500名老

中医药专家之一,上海市名中医。已发表学术论文80余篇,出版儿科

专著《幼科刍言》、《幼科撷要》两册。前者曾获上海市中医药研究院二

等奖,后者荣获1994年上海市卫生局科技三等奖。其“独特手法治疗

婴儿吐乳症的临床研究及其机理探讨”的课题,荣获国家中医药管理

局1994年度中医药科技进步三等奖、上海市科委科技进步三等奖。

董氏家学渊源,具有扎实的文史功底及中医基础理论,临床强调

明理、识病、辨证、求因、立法、选方、配伍、适量、知变。四诊首重望诊,尤其对察面色观舌苔,积

验甚多。治疗小儿热病急症,主张为病邪找出路,给病人存津液;调理儿科杂病,崇尚扶土健

脾,法当轻清;对新生儿吐乳症,创用按压舌根“火丁”法,取得95%的有效率,并荣获科技成果

奖。其总结的轻、巧、简、活、廉、效的儿科用药六字诀,是董氏几十年临床经验之结晶。本文介

绍的惊痫、喉梗、喘憋、腹痛、热病、肾积石等6个案例,对我们了解董氏的学术经验颇有启迪。


  医者要有高度的责任感,处处有推己及人的想法。必须谙之于医理,娴

之于实践,更须有仁者之心,灵变之术,方可无负于人民赋予自己的崇高职

责。

———董廷瑶《幼科撷要》

董廷瑶,男,字德斌,号幼幼庐主,1903年出生于浙江宁波中医世家,其先君水樵公于天命

之年方获独子,钟爱倍至,然督教严厉。幼年时即聘请饱学老秀才,教读经、史、子、集,唐、宋范

文,自此晨昏勤读背诵,进而能文作赋,为学习中医打下扎实的古汉语基础。15岁起,严父亲

自督教医经典籍及汉唐方书,精读《素问》、《伤寒论》等经典,继而各家学论,尤以宋明以来的

《小儿药证直诀》、《幼幼集成》等儿科专著,均一一教研,并在临证时悉心传授,指点迷津,使其

尽得家传。三年后,慈父不幸弃养,不得不在弱冠之年独立应诊。自觉涉世未深,学识犹浅,旋

于诊余游学于同邑儿科前辈石霖汝先生门下,又遍访名师,虚心求教,勤学苦研,参悟各家的临

床经验,博采众方,结合祖传,运用于临床,持之以恒,医艺日进,登门求治者日众,名扬浙宁城

乡。

抗日战争开始,为避战祸迁沪,继续悬壶业医,兢兢业业,撷伤寒、温病学说为核心,以家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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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训为羽翼,精通哑科,擅治热病重症。1958年负责麻疹抢救工作,对麻疹逆症昼夜观察,苦

思冥想,辨患儿两颧苍白,乃气血阻滞,疹毒不能外泄,旋向内陷,危殆立至,遂创用活血解毒

法,辄能疹透热降,力挽危症,使死亡率大为下降,取得突出成就,得到市卫生局表彰,光荣出席

全国传染病大会,交流发表了“中医中药治疗麻疹的体会”[上海中医药杂志(3):1959]和“麻疹

辨证论透”[上海中医药杂志(1):1962]。多年临床实践对小儿疳、泄、惊、痫诸病的诊治均有独

到之处及有效验方,每获奇效,医术造诣精湛,董氏儿科成为沪上颇具影响的流派。

1959年晋升为上海首批主任医师之一,医院中医科主任;1980年被聘为上

海市中医文献馆馆长、上海市中医门诊部顾问、市中医学会儿科学会顾问;1983年任上海市高

级科技职称评委会委员、上海中医药研究院专家委员会名誉委员。历任静安区第三至七届人

民代表,上海市政协委员,农工党市委委员。现退任上海市中医文献馆名誉馆长、被聘为上海

市中医药大学客座教授。

董氏虽已耄耋之年,仍寝馈岐黄,老犹不辍,70年临诊实践,学验丰衍,诊治儿科诸疾,师

古而创新,推理论病,推理论治,选方用药,辄能得心应手,疗效卓著,于急病危症重在识病明

理,匠心独具,对疑难顽疾,常另辟蹊径,创立新法,屡建奇功,活儿无数。晚年笔耕不辍,已发

表论文80余篇,出版儿科专著《幼科刍言》及《幼科撷要》两册,阐发其诊治心得,体会经验,皆

真知灼见。前者获上海中医药研究院的著作二等奖,后者荣获1994年上海市卫生局科研三等

奖。其“独特手法治疗婴儿吐乳症的临床研究及其机理探讨”的课题,业已完成,荣获国家中医

药管理局1994年度中医药科技进步三等奖,并获上海市科委科技进步三等奖。因其对中医药

事业的重大贡献,1991年10月国务院颁发表彰特殊津贴证书,被选为全国首批名老中医药专

家。

学术精华

一、明理识病 证治九诀


  董氏家学渊源,精研医籍,70年临床实践,理论臻于化境,再度升华。每曰:“中医学乃实

践科学,贵能愈疾,方药为治病工具,欲遣药以愈疾,全赖理论指导”。其主要学术论点概括为

九诀,详述于下。

1明理:景岳曰:“万事不外乎理,而医之于理为尤切。”董氏谓:医者首要明古人治病之

理,必须精读参透中医经典,如《内经》、《伤寒》、《温病》等学说理论,掌握整体观念、脏象学说、

阴阳传变、五行生克等,包括病理、脉理、方理、药理等整套医理。如热病有因外感内伤;外感热

病又须辨伤寒与温邪,其感染途径不同,治则亦当应区别。伤寒须汗,温病则下不嫌早。另如

腹泻或菌痢,多也发热,泄泻初起,每多伤食或感邪,伤食须消积导滞,泻止而热退;感邪则疏化

邪热,其泻自和;菌痢初起,古有“痢无止法”之训,宜通逐为主,使菌毒排出体外,其痢渐清。都

应明其病理,推理论病,因病施治,方药合辄效如桴鼓。

2识病:识病乃是凭藉医家对医理、病机知识的理解与掌握。各种疾病都有其本质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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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机理,病情发展过程中亦有规律可循,临床面对纷繁复杂的证候,但需掌握疾病本质和发展

规律,自能制定出正确的治疗方案,并测知预后。医者必须不断深化对疾病本质的认识,才能

不断提高证治水平。

3辨证:祖国医学最大特点是整体观念。藏象学说明示,人体各部之间保持密切而有机

的联系,相互资生,相互制约。某部位发生病理变化,可以影响到其他器官,甚至全身;而全身

的状况,又能影响局部病变。中医治病,运用四诊,望形察色,观舌看苔,切脉闻声,结合主诉,

全面收集症状,按五脏所主,八纲分型,作出诊断和治则,此即祖国医学诊治疾病的辨证法。以

幼儿不能自诉病苦,是谓“哑科”,又,3岁以内其脉气未充,四诊中更应突出望诊。进而言之,

小儿稚阴稚阳,易虚易实。如面赤口渴、气粗烦扰、腹胀便结是属实证;而面白光不渴、虽实亦易

转虚,传变迅捷,观察亟须周详,见微知著,方能判断正确,临诊不致偾事,此为儿科与内科辨证

最大区别之要点。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纲为病证大纲,董氏补充勿忘气血二纲,虽在阴阳

中包含气血,然不如明白列出而醒目,初病在气,久病入血,疑难之病常由血分论治,活血养血,

祛瘀生新而获效。

4求因:任何疾病都有发病原因,病因不明,治多不当,故曰:“治病必求于本”。董氏熟谙

《内经》,临证遵循:“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从外之内者治其外;从内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调其内而

后治其外;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调其内;中外不相及则治主病。”此条经文说明,

任何疾病在治疗上均有规律可循,无论病情变化如何复杂,关键是探求病因属内属外,掌握标

本先后以定治则步骤。如治一小儿高热4天,黄疸昏迷,尿三胆阳性,血胆红素、SGPT均明显

升高,西医诊断为传染性肝炎、肝昏迷。董氏视其高热神昏,狂躁肢搐,肤目黄染,目睛了了,舌

红绛,苔黄腻,脉象数实,小溲短赤,便秘5天,显系阳明经腑实热,亟予大剂白虎合大承气汤直

折泻火,加紫雪丹辟瘟解毒,2剂后下宿粪大半盂,热势即退,神志顿清,目睛明了,续进清利而

愈。此乃湿热邪毒炽盛于内为病本,黄疸高热狂躁是标,证按“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以大剂泻

实清里,釜底抽薪,遏其鸱张之势,急黄得退。有曰“从外之内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治其

内”,临床常见新生婴儿,即病腹泻,一日数次,虽连泻四五月却无脱水征象,中西药物罔效,后

考虑泻在儿身,根在母乳(属脚气型泄泻),嘱令停哺母乳,其泻即止,倘再吸乳则又泻。可知病

从外因起,影响内脏,外因致泻是病本,祛除外因,则泄泻自和,再予温扶中土,培补元气,调其

内。其他数条自可隅反,不再赘述。

5立法:“法”是古人已验之成规也。中医诊病通过四诊,从外到内,见证推理,以常衡变,

作出诊断,从而确定基本疗法,即是“立法”。董氏曰,古有七方十剂,程(钟龄)氏立汗、吐、下、

和、温、清、补、消八法。前人立法,为使我们后人触类旁通,斟酌而运用之,然“大匠诲人以规

矩,不能使人巧”。临床勘证,全凭胆识,望形察色辨舌诊脉在于识;选药制方定量减味在于胆,

必先有定识于平时,乃能有定见于俄顷。

6选方:古方浩如烟海,前人制方,均为使后学能知法度。董氏教导:一方者,乃一定之

法;法者,不定之方也。必须在自己临床实践中运用前人经验方药,观察疗效加以识别,予以检

验,方能积累自身经验,精选方药,所谓“千方易得,一效难求”。选方并不是执一方治一病,世

上没有一把钥匙可打开所有的锁。治病也是同理,并无“神仙一把抓”的灵丹妙方和特效药,必

须明理、识病、辨证、求因,才能正确立法选方;尚需因人、因时、因地,灵活运用,方能曲尽中医

之妙。如黄芩汤治太少合病,热邪下行肠间之自利,对秋天伏热成痢,辄能获效;败毒散乃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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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外风挟湿之痢疾,即喻氏所谓“逆流挽舟”法也。同为痢疾,病因病机不同,治法选方亦异也。

7配伍:古方大多仅数味药组成,药分君臣佐使,均有法度准绳可循,通过配伍发挥药物

综合作用,有加强(协同)和/或抑制(拮抗)作用,亦有监制个别药物之弊性。《伤寒论》诸方,配

伍严谨,方简效宏,如“四逆汤”之附子合干姜,伍以甘草,增加其温里以救逆;“大承气汤”之大

黄配芒硝,伍以枳朴,推荡实积。董氏师法于治疗小儿虫积,选用乌梅配川椒以伏虫,再加川连

为末和饴糖为丸,缓攻杀虫,而以乌梅、川椒、川连合槟榔、使君子等煎汤,冲入大黄汁,则急攻

杀虫,均是通过长期实践,自乌梅丸衍变,改组成显效简方,分缓急用之。教曰:组方不能芜杂,

配伍不当,反令掣肘。

8适量:药宜适量,若病重药轻,则药不及病,延误病机;病轻药重,则药过病所,诛伐无

过,反能益疾。又同一药因其用量多少,而呈不同作用,如附子有强心镇痛作用,在“桂枝附子

汤”中附子用量是3枚,乃发挥其镇痛作用,以治风湿烦疼。幼儿弱质,脏气清灵,随拨随转,峻

烈之剂,未敢轻投,药石治病,用量宜轻,中病即止,毋犯胃气为诫。如婴儿巨结肠症,大便不能

自通,初生嫩芽,若用苦寒攻下,大便虽通,则胃气先戕,况通而又秘。因思用元明粉6克,白蜜

一匙,开水冲服,即能润下,药简量轻,效不伤正。

9知变:疾之发生发展,有常有变。小儿阴阳两稚,病则易虚易实,易寒易热,传变多端,

病变则法也当随之变。尝云:用古法以治今病,不能泥古不化,所谓“检谱对奕奕必败,拘方治

病病必殆”。陆九芝云:“书本不载接方,以接方之无定也。然医则全在接方上见本领。”医者应

严密观察,灵活应变,选方用药才能丝丝入扣,巧思妙用而中的。

以上九诀,为董氏数十年临床精撷之经验谆谆告诫后辈。昔钱仲阳氏曰“医之为艺诚难

矣,而治小儿为尤难。”今作小儿医者,是必先精读苦研前辈珍留下卷帙浩繁的经典医籍,揣摩

其中科学性所在,临证又须详慎细察,掌握九诀,明理识病,辨证求因,见微知著,方不致误人儿

矣。设若“书不熟则理不明,理不明则识不清,临症游移,漫无定见,药证不合,难以奏效”。

二、四诊重望 面诊分部

董氏曰:儿为哑科,望诊为要。一望形神动态,以获整体印象;二望面色舌苔,兼视涕、痰、

二便,以辨阴阳寒热虚实,而于分部面诊尤有精邃造诣。秉承经旨,面部以五藏分部,常以额配

心,鼻配脾,颐配肾,左颊属肝,右颊属肺。《灵枢·五色篇》:“青为肝,赤为心,黄为脾,白为肺,

黑为肾。”此皆五藏所主之常色,太过即是邪色,故曰:“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在精研自

钱氏创建小儿面诊五藏分证,涉猎历代儿科医家之论说,经60余年临床大量实践识辨,更有进

一步发挥。概括为山根为脾肺,印堂属心,太阳属肝胆,上下睑及唇四白皆隶属于脾胃,下颏属

肾。又以五色配五藏,若面部淡黄或萎黄,乃脾虚之候;鼻准色黄显则从湿痰滞脾认症。印堂

面颊红赤,心肺病热为多,颧红常见于痰热阻肺之咳喘、发热,治拟清解泻肺。颧赤甚或紫黯

则常现于先天性心脏病或风湿性心脏病,《灵枢》:“心病者……颧赤”辨证为心血瘀滞,投血府

逐瘀汤合清养之剂,每能缓解。而麻疹逆症常现两颧青白,内合脏腑为左肝右肺,肝主血,肺主

气,今两颧青白,即是气血郁滞,疹透不畅,邪毒不解,迅即转发肺炎、脑炎危症,急用解毒活血

汤抢救获效,此为董氏一大创见。

婴幼儿山根色诊,更有特征:平时山根青筋隐隐或连及鼻梁、眉心者,都为禀赋薄弱,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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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弱,易罹患疾病,常谓:“山根青黑,体弱多病。”当患病时,青筋显露于山根,色深青蓝或竖或

斜,亦有横截成团者。其他如外眉梢、太阳穴、上眼睑等,亦常显布,此又为小儿分部面诊重要

内容之一。山根青筋从部位辨证当为脾胃受邪或不足为主,如中焦积滞或脾胃虚寒;有青为肝

色,脾虚木乘侮土,多因乳食过度或胃气抑郁,邪客中焦,常见于厌食、疳积、腹痛、泄泻等病症,

正如《幼幼集成》“山根,足阳明胃脉所起……倘乳食过度,胃气抑郁,则青黑之纹,横截于山根

之位”之谓,常采用保和丸、胃苓汤以及董氏消疳类方药主治,消积化滞、抑木扶土;属脾胃虚寒

患儿,治用理中汤、益黄散之类温运中阳,辄获良效。小儿肠套叠复发时,山根青筋深蓝,辨为

肠道瘀阻,肝气郁滞,选用少腹逐瘀汤化裁,活血利气而复肠套。以上均是望色生克而知遂顺,

辨证施治,药中契机,症情向愈,异色自隐,临诊屡试屡验,董氏诊视儿疾,自有“望而知之”之

神。

董氏每每询问患儿睡中是否露睛,认为素体脾虚之小儿,必有此症。昔夏禹铸辨小儿惊风

之虚实,曰:“上胞属脾,肿则脾伤也;下胞属胃,青色胃有寒也;肿而露睛者,脾胃虚极也。”指出

眼皮属脾,脾虚故眼不能合。董氏承用古训,认为睡时露睛乃脾胃虚弱之指征,于儿科临床极

有诊断参考价值。禀薄脾虚之儿,病中倘见此症,其脾胃中气暗伤,是为信号,辄以益气健脾之

剂取效;有常兼见自汗盗汗,面白光脉弱等症,乃脾胃先虚,营卫失和,选用桂枝汤加防风、黄芪、

谷芽而能健脾醒胃,益气敛汗,是为调整脾胃虚弱患儿之良方。

辨舌苔又为望诊中重要内容之一。章虚谷曰:“观舌质可验其阴阳虚实,审舌苔即知邪之

寒热深浅。”即所谓有诸内者必形诸外。小儿三岁以内脉气未充,不足为凭,故望舌更显重要。

董氏谓病之本元虚实,须视舌质,邪之重轻,当辨舌苔,其病浅深,又须按胸腹,问饮食二便,综

合分析。

白苔,苔白为寒,白浮润薄,寒邪在表,拟辛温散寒。全舌白苔浮腻微厚,刮而不脱者,此寒

邪欲化热也;苔白薄呈燥刺者,或舌质红,此温病伏邪感寒而发,肺津已伤,初起卫闭则营气被

遏,是为寒闭热郁,仍须辛温疏解,散发阳气,卫气开则营气通,白苔退而舌红亦减,所谓“火郁

发之”是也。苔白粘腻,兼有伤食积滞,白滑而厚,又为痰湿阻遏,须于解表中佐入消导化滞或

升降痰浊之品。满口生白花见于新生儿则为鹅口疮,近有因过用抗生素而滋生霉苔,湿热可用

导赤泻心利湿为治。有曰卫分之病,现于舌苔,营分之病现于舌质。

黄苔,苔黄为热,黄深热亦甚。黄而滑者,湿热熏蒸也;黄而干燥,邪热伤津也。浮薄色浅

者其热在肺;苔厚黄深则邪热入胃;苔薄黄舌色赤者邪热渐入营分也;苔黄白相兼而舌绛红,此

气分遏郁之热灼津液,非血分病也,仍宜辛润达邪、轻清泄热之法,最忌苦寒阴柔之剂。邪热内

陷,舌质纯绛鲜泽,神昏者乃邪传包络,宜清营解热,通窍开闭。又苔黄垢腻,口气臭秽,常因伤

食积滞,湿郁化热,阻于肠胃,于清降里热中合化浊导滞兼泻腑热。

黑苔,有寒热虚实之异。黑而滑者,内有寒痰,身无大热大渴者,须用辛温通阳化浊;黑苔

薄润或灰色,舌质淡白,此为阳虚寒凝,亟须姜附温阳,桂苓化饮为法。苔黑而燥,或起芒刺,舌

质红赤,乃邪实热甚,若腹满痛而拒按,为府实热结,急需三承气攻泻实热;若苔黑干燥腹不胀

满,里无实结,是津液耗竭,有宜大剂凉润滋阴。寒热虚实当须明辨,毋犯虚虚实实之弊。又有

食酸而色黑,称“染苔”,与病无关,不可混淆。

小儿舌质淡白者,为心脾虚寒,气血不足,正虚为本,至其变化,必当参合脉证。舌质淡白,

脉神尚可,虽有邪热病证,宜轻清邪热,忌用苦寒削伐,以伤气血耳。幼儿体弱,每见热盛伤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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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阴损及阳,常见舌红倏忽转淡,此时亟须扶阳,几微之间,辨之须清。而吐泻烦渴,舌淡白者,

非用温补不可也。

上述仅举董氏望舌经验之大纲,临床变化虽多,若能明理,撮其大纲而随证应变,自可类推

隅反也。

三、外感热病 择途逐盗

尝云中医治外感热病理法有二,一是为病邪找出路,一是给病人存津液。病邪初入,当汗

时而汗之,邪热传里,当下时而下之,湿热阻滞,当渗利之,都是给邪以出路,使邪毒排除后,表

里得和,津液自保。董氏素擅救治小儿多种热病急症,既从伤寒六经分辨,又自温病三焦论治,

识病有定法,疗疾有主方,感证高热,邪自外入,初起邪在浅表,强调祛邪安正,曰:譬如盗至人

家,近大门则驱从大门出,近后门则驱从后门出,乃宗经旨“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其在下者引

而竭之”,“开鬼门”“洁净府”给病邪以出路。诸如高热惊厥、麻疹、乙脑等不同热病以发汗、攻

下、利尿、涌吐、甚至发疹布痧,痘疹引浆等不同方法都为给邪毒以出路也。临床上更有见伤寒

蓄血证用抵当汤、桃核承气汤,乃取“血实宜决之”之经旨;小儿口腔溃疡用导赤散泻心与小肠

之火自小便出,大便实者,酌加大黄,此为上病下治之泄热法。伤寒热病若治不及时,邪传三

阴,如贼已逼近寝室,倘能由阴转阳,回归阳明,不失时机则仍可驱从后门出,故曰三阴亦有可

下之证也。热病的“开门逐盗”是不令病邪深入也,若驱贼不给出路,关门与之斗,即或贼败,能

不损及器皿(脏气与正气)?设或不胜,必两败俱伤,甚或反被贼害,祸莫大焉!故曰“治热病不

可关门杀贼也”。

四、中阴溜府 下之要义

《灵枢·邪气藏府病形第四》:“中于阴则溜于府,中于阳则溜于经”,“邪入于阴经,则其藏气

实,邪气入而不能客,故还归于府”,提示邪入阴经后,若脏气充实,不向里传则流归于腑。伤寒

学派钱潢更明晰:“阴经之邪,而能复归阳明之府者,即……中阴溜府”;柯韵伯则认为,三阴皆

有可下证,乃是热邪还府,“阳明又是三阴经实邪之出路也”;陆九芝强调:“病苛入胃,得为下

证,即无死证,而自阴溜府之更为可贵也”。后世医家进一步阐明了阴证转阳,邪结阳明而成可

下之证,乃病势逆转,出险入夷之征,故曰:“阳明无死证”。

董氏秉承经旨,精研伤寒,论点精辟。“中阳溜经”已知其为邪中三阳,但辨其三阳何证,因

证施治可也;而“中阴溜府”为热邪还府,则为三阴之可下证矣。而其下法又大有研究,仲圣立

少阴三急下,柯氏以“三阴皆得从阳明而下”,其理法均未离乎“承气”;恽铁憔氏虽有黄龙汤扶

正攻下,半硫丸辛润温下之发挥,而于临症之际,尚不可拘泥胶著。阴证转阳,其阳气来复有微

盛之异,盛者转阳明燥结,可选仲圣峻攻开结之三承气,泄热润燥之脾约麻仁,润肠导下之蜜煎

导法;微者元阳尚弱,腑气寒涩,惟宜辛通温润,除半硫丸外,尚有大黄附子、千金温脾、东垣通

幽、景岳济川等,要在有是症用是药,切忌误下峻攻。曾治一老年喘咳重症,董氏辨属肾不纳气

之少阴证,投真武汤加济生肾气丸六剂,喘平脉起。后因便结不下,为阴证转阳,自阴溜府之兆

也,大便秘结正是生机所在,当服半硫丸或苁蓉、当归、柏子仁之类温养辛润,微微导下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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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患者急欲通便,病房护士,不谙病机,给予灌肠,大便通下,旋见胸满气促,心悸神昏,大汗淋

漓,脉微欲绝,抢救无效迅即死亡。盖高年喘者,肾气初复,元阳始回,本元未固,扶植为要,今

灌肠荡涤,微阳气耗而脱,阴阳离决之于顷刻,惜哉!

董氏对“中阴溜府”经旨要义引申概括为三点:①是指伤寒三阴证由于阳气来复,症势转归

阳明而成可下之症;②“溜府”运用下法当辨虚实寒热,或峻或缓,或温或润,不可偏执;③“溜

府”之误治因于峻攻涤肠,阳气暴脱,故重在回阳固元。

五、稚儿健脾 法当轻清

董氏于调治儿科病症每于脾胃生化升降着手,常谓小儿体禀稚阴稚阳而又生机蓬勃,营阴

精微常呈不足,其生长发育全仗脾胃营养供给。强调小儿先天强者不可恃,若脾胃失调,仍易

多病;先天弱者毋庸过忧,适当调摄脾胃,使后天化源充分,亦能转弱为强。就病机言,小儿患

病多自外感或伤食,每见损及脾胃,诊治时必先察脾胃之厚薄,处方遣药亦须刻刻顾护胃气,一

见不足,及时救护,强调“百病以胃气为本”,推崇仲圣、钱乙之方,认为白虎汤之配粳米、小柴胡

汤之配姜枣、补肺阿胶散之伍糯米、泻白散之佐粳米,均含有护胃和中之意。他在“小儿用药六

字诀”一文中,“轻”字居于首位,告诫医者用药勿使过剂,毋犯胃气,贵在清灵,贵在平和。

然调补脾胃方面,又忌呆补、蛮补,应掌握通补润燥之配合,在益气滋阴时每佐以通利助运

之品。常用参苓白术散,认为补养脾阴的山药、苡仁、扁豆等均属谷物类,气味甘淡,深合脾胃

本性;而在养胃法中,每以石斛、花粉、扁豆、谷芽与陈皮、枳壳、佛手、香橼等润燥相伍、相得益

彰。

董氏深谙东垣之《脾胃论》“脾胃既虚,不能升浮……清气不升,浊阴不降”,十分重视脾胃

升降枢机作用。治小儿泄泻除辨寒热虚实外,亦应注意清浊相干,升降失调,喜用葛根、扁豆

衣、扁豆花、荷叶等药参入方中,取其轻灵升清、宣发清阳、便泄自和;更有顽固便秘之因脾胃气

机升降失调者,用通润之剂中反佐一味升麻,旋转气机,升发清气,浊阴自降而达结开便通。

对痰咳久延,包括迁移性肺炎、肺脓疡等重症,肺脾两虚,痰浊内生,久久不愈,则采用培土

生金以杜痰,即杜痰之源,擅用星附六君汤之培土生金法,健脾荣肺,复其清肃之令而咳痰均

和。宿哮缠绵之因肺脾阳虚,寒饮内伏,辄选苓桂术甘汤通阳健脾,为崇土利饮法,尚可合二

陈、三子,成为一首治咳喘防复发的根治之剂,均是董氏对脾胃学说的融汇而延伸发展。

曾治一11月龄患先天性溶血性贫血、黄疸之危重儿,经常高热达40℃(肛表),咳嗽频作,

面黄如蜡。本病系溶血危象,红细胞异常,每易破坏呈高热身疼,随时有衰死竭亡之虑。董氏

审患儿病本乃先天不足,元气大虚,脾之统血失职,病因阴血大耗,为里虚感邪之重症。治疗本

病当从脾胃考虑,脾胃乃气血生化之源,然“有形之血难以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亟须补气

健脾复其统摄之权,选用东垣麻黄人参芍药汤加味治疗,退热止咳,常能转安。考本方出自东

垣《脾胃论》,主治“脾胃虚弱,气促憔悴”而又表有大寒,里邪耗血,成为后世治疗虚人外感之名

方,旨在健脾胃益中气以顾病本。应用全方,充分考虑到患儿元气大虚,阴血亏耗的本质,以及

卫弱易感外寒之标象,参芪甘草补气益脾,托邪外出,配麻桂以解表邪,归芍养血和营,麦冬五

味清热养肺,元气振,阴血生,外邪解而气血滋生,从而救治了危重症。

 

第四卷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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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证特色

一、桂枝名方 内外变用


  董氏素以擅用经方治热病著称,长期于临床运用仲景方,极为精熟灵活,不拘泥于原文案

例所述,而是深入洞察病机,圆机活法,务使方与证合,药随证转,尝云:“伤寒之六经的辨证原

则,完全可以通用于杂病。”兹举董氏活用桂枝汤以治小儿内外诸疾之验。盖小儿稚阳之体藩

疏汗多,感邪易见中风表虚之证,桂枝汤为首选之方。柯韵伯曰:“但见一症即是,不必悉具,唯

以脉弱自汗为主耳。”董氏于临床应用极广,不限中风并治伤寒,如麻葛青龙发汗诸剂,咸有桂

枝,且对有热无热之营卫不和者用之辄见功效,是以面白光少华,质薄多汗,发热不高起伏不退为

其特征。临床应用常以桂枝汤加味,初感风邪,鼻塞咳嗽加防风、苏叶梗、杏仁;汗出较多加麻

黄根、浮小麦、糯稻根等;若舌淡汗淋,呈气阴不足,可加黄厚附片、黄芪、白术等。

桂枝汤为《伤寒论》之首方,似专为伤寒而设,吴鞠通《温病条辩》列入此方,曾备受非议,董

氏随症变法应用于温病高热虽降,低热缠绵,汗出肢凉。此时营卫失调而邪热未彻,以桂枝汤

调和营卫,加青蒿、白薇领邪外出,每投数剂即效,是则桂枝汤之加青蒿等药又是适于温病恢复

期的一种特定方药。在临床应用上有一定的突破。

董氏于外感热病固推崇仲景方,即于内伤杂病亦常参用桂枝汤类方。谓其具有调和脏腑、

气血、阴阳功能,不仅限于调和营卫,如小儿厌食汗多苔润腹软无积,是因营卫不和,影响脾胃

气机。董氏云:脾胃主一身之营卫,营卫主一身之气血,本病消既不宜,补又不合,桂枝汤能调

和营卫,以促醒胃气,使之思食,此谓“倒治法”。自拟制剂“厌食灵”,即桂枝汤加消运养胃诸

品。若苔薄花剥,为胃阴不足,桂枝汤加石斛,疗效显著。尤在泾曰:“此汤外证得之,能解肌,

去邪气。内证得之,能补虚调阴阳。”若厌食伴有口馋嗜异,脘腹满痛,舌苔薄腻,则为湿食积

滞,渐成疳证,可予桂枝汤加胡连、青陈皮、枳壳、木香等消疳化积,调和脾胃。

另有一类,往往是加味药解决主要病证,而桂枝汤起温阳通脉,开启枢机的作用,乃董氏匠

心独运的经验。如治小儿痿证下肢失用,属阳虚不能温养经脉,以桂枝汤加川椒、附片、牛膝、

鸡血藤等而获效;小儿寒疝以桂枝加桂(肉桂)汤,酌加小茴香、胡芦巴、橘荔核等温肾入肝,逐

阴邪以疗疝寒;调治神志病症,曾有7岁儿童智钝少言,手抖足软,动辄多汗,便干夜遗,舌淡苔

润,两脉濡细,以其阳气久虚,心神受损,桂枝加附子汤酌加菖蒲、首乌、麻仁、麻黄根等调燮阴

阳,通启神机,前后加减服药3月,智开能言,手足亦舒,其症告平;又有小儿情感性交叉两腿摩

擦症,发则满面通红,头汗如淋而舌淡苔润脉弱,每可兼见尿频夜遗,乃阴阳失和,阳气外浮,以

桂枝汤加龙牡、桑螵蛸、莲须、芡实、金樱子等协调阴阳,摄阳入阴。小儿心脏疾患,现心悸怔

忡,自汗盗汗,夜眠不宁,舌淡苔润,脉疾促或结代,常因心阳不振,卫弱营耗神浮,董氏擅用桂

枝龙牡汤酌加附子、丹参、生地、赤芍、参、芪、五味之类,以桂枝能导真阳而通血脉,疏理不足之

阳而通其壅结之痰,率介类潜阳敛阴,卫固营守,心得资养,脉行以常,辄能获效。

董氏反复强调:“古人之方,即古人之法寓焉。立一方之精意存于其中,不求精意而执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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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是执方而昧法矣。”盖桂枝汤之立法固在调和营卫脏腑,疏理气血阴阳,然其精意尤在通启

阳气,拨动神机,况小儿体禀阴阳两稚,易见阳气不振,阴阳不协,当此之时,舍桂枝而无适当之

方,是故加味桂枝汤之于儿科更有特殊意义。

二、急重顽症 治各有殊


  (一)热病急症 治发机先

董氏熟谙伤寒、温病学说,擅治热病,尤于小儿高热惊搐,强调指出:不可一见神昏抽搐,即

遽投金石重镇,冰麝开窍,此乃舍本逐末,须分在经在腑,袭卫入气,热盛在经,投白虎以泄热;

里实腑结,用承气以泻火;风温初感,宜银翘以透解,此为常法。急重疫病又须据证应变。

如乙型脑炎,乃为暑温邪毒外袭,疫毒暴戾,传变瞬息,势如奔马,壮热化火,旋犯心包,急

需治发机先,祛逐邪毒为主,常用羚羊合白虎、凉膈与承气同用,攻逐疫毒,先发制病,而杀其猖

獗之势。主要经验方用大青叶30克、板蓝根30克、银花15克、连翘15克、黄芩9克、活芦根

60克、生石膏60克(先煎)、生甘草3克,每日一剂至二剂。加减法:如卫分表证,加薄荷3克、

杭菊6克;汗少可加香薷45克、鲜荷叶9克;偏湿加鲜藿香9克、鲜佩兰12克、滑石15克、米

仁12克;偏热加川连3克;气分热重,加重石膏120克、知母9克;气营两燔,去银花、连翘、黄

芩、芦根,加入丹皮9克、鲜生地30克、元参12克、紫草9克;或另用紫雪丹15~3克,化服。

痰热盛者,加竹沥30克、胆星3克、天竺黄6克;大便秘结,加生大黄9克、元明粉6克(冲);昏

迷,加鲜菖蒲45克、郁金9克,至宝丹一粒或神犀丹一粒另化服;抽搐,加地龙6克、钩藤9

克,或抱龙丸一粒另化服;湿浊痰阻,或呕吐,用紫金锭06~09克,分次化服。曾治2岁男

孩,高热(385~394℃)已3天,肢冷无汗,颈强抽搐,时有嗜睡,神志尚清,便闭5天。诊查:

腹部微满,舌苔薄润,脉象细数(西医诊断为乙型脑炎)。辨证:是为暑温邪热,实热里结,故即

予通腑泻火之剂。昔贤喻嘉言谓:“金匮治痉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必齿,可与

大承气,乃死中求生之法也。”服之邪毒初得通泄,其猖獗之势顿挫。二三诊时,先予白虎加味,

继之黄连解毒,均以清泄其热,解毒化暑为主。其后邪势大衰,病情遂入坦途,治方逐渐转为清

润而愈。

小儿腺病毒肺炎,咳逆气促,壮热谵语,狂乱躁渴,遍用抗生素无效,即加牛黄、至宝、神犀

等亦常不应。思之此乃温毒犯肺,邪壅心膈,当泻胸膈郁火,泄膻中痰热,亟须药专力宏之品以

济急,遂创制熊麝散(熊胆09~15克,麝香003~005克,为散化服),以熊胆泻火开郁,清心

凉血,能入膻中;麝香开结解毒,平惊苏神,有“开关夺路”之功,两品相合,直入病所,专治小儿

急惊热盛神昏之重证,参入辨证选用之汤药,辄能热退咳和而获奇效。曾治陈姓男孩,11个

月,咳逆气急,高热一周。诊查:面色苍白,惊厥抽搐,角弓反张,便下粘滑,小溲短赤,舌红苔厚

腻干燥。西医诊断为腺病毒肺炎。前医予服清热豁痰,镇痉开窍剂,加用琥珀抱龙丸或至宝丹

各一粒,分别化服。壮热不退,四肢厥冷,更见昏沉嗜睡,痰多咳逆气促,舌红苔薄口糜,便下泄

利。温毒内扰膻中,已成闭脱之势,亟须清火解毒开窍。改用熊麝合葛根芩连汤加石膏主之,

一剂其热即退,改变险象。考抱龙、至宝亦为清热解毒、凉心豁痰之品,但本病则因温毒壅盛,

犯肺蒙心,化风抽搐,故以熊胆凉心平肝,麝香开结解毒,合白虎清其肺胃实热。药证既合,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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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桴鼓。最后以补肺阿胶汤清调而安。

小儿疫毒痢,每有未见下痢而热极惊搐者,此即西医称之中毒性菌痢者,症情近似“乙脑”,

易于混淆,故须灌肠查粪以作鉴别,否则误诊贻害非浅。因其发病急骤,热高昏厥,抽风痉挛,

旋即出现闭脱之危证。临床分为两型,一为实热内闭型,由于热毒炽盛,化火化风,而见壮热烦

躁,面红目赤,谵妄抽搐,下痢脓血、小溲短赤,舌质红苔黄腻,急以紫雪丹鼻饲,泄热制惊,熊胆

灌肠剂泻火解毒(煎剂见后)。若得热清惊定,继进葛根芩连汤合白头翁汤清泄湿热余毒,行滞

止痢。二为内闭外脱型,常为质薄患儿,于热闭抽搐同时,突现面色苍白或灰白,四肢厥冷等

症,脉象沉微,舌质转淡苔腻,此为邪毒蕴郁,冷实凝滞,正不胜邪,内闭外脱之危候,症情寒热

错杂,虚实兼夹,病势危急,设用一般套方,恐有暴脱之虞,势在不救,急投千金温脾汤,温通回

阳,攻逐寒积,得阳回阴消,厥逆转和,再予清热导滞和痢之剂以善后。例有6岁男孩李某某,

突起呕吐三次,腹泻一次。高热惊厥,大便培养有宋内氏痢疾杆菌,西医诊断为暴发型菌痢。

入院后用抗生素、可的松、补液等治疗,症情未见缓解,高热达405℃,神昏面赤,四肢厥冷,手

足抽搐,舌苔黄垢,两脉沉数。病属突发疫痢重症,来势险急,热深厥深,亟须泄热泻火解毒,以

清理上下合治,处方:紫雪丹15克(分三次化服);熊胆剂灌肠,一剂热降未净,神志转苏,抽搐

亦定,大便日十余次,痢次增多而毒得下泄,是为通因通用之法。改用葛根芩连合白头翁汤苦

寒以泄余热,其痢自和。

熊胆剂组成:熊胆06克、马齿苋15克、椿根白皮15克、川柏12克,用水200毫升,煎成30

毫升,保留灌肠,日1~2次。该方乃董氏针对疫毒痢之实热内闭,初病属实者研制的急救灌肠

剂。熊胆苦寒无毒,入心肺肝胃四经,泻火凉血,解毒开结为君药,疫痢初起属实,不宜止涩,选

用上方泻火泄毒,乃宗经旨通因通用,疫毒得以下泄,便次反而增多,邪有出路。改口服剂为灌

肠剂,药力专一,直趋病所,集中发挥,疗效显著,而又无犯他脏。据药理学研究,药物自肛门灌

入,滞留在直肠内,其溶质经过细胞膜的吸收,有效成分吸收较快,有50~70%可直达病所,故

而增强药效。


  (二)独特手法 根治顽吐

有新生儿吐乳症,于生后即频频呕吐乳汁如喷射状,一日数次。吐后如常,仍能喂乳,他无

所苦,排除器质性病变及发热感染等因素后,属功能性呕吐。现代医学有称“贲门松弛症”或

“胃食道反流症”,应用阿托品、胃复安等解痉剂,疗效不显。历代医家按寒热虚实,辨证选用汤

药进治,药入亦吐,难以奏效,往往至一、二岁后仍时时呕吐饭食,病程有长达七年以上,为顽固

性呕吐。由于营养不敷,导致生长发育迟缓,甚而并发支气管炎、贫血或佝偻病,严重影响儿童

健康。患儿痛苦家长焦忧,到处求医。董氏对此独有见解,认为吐乳之由,乃“火丁”(又称“蒂

丁”,指悬雍垂对面的会厌软骨)受浊邪火热熏蒸突起;亦有秽浊之气循经而上,均可生成如丁。

呕吐频繁,汤药难进,故另辟蹊径,选用家传手法按压,隔日一次,3次即能吐止症愈。手法操

作:医者将食指清洗消毒后,蘸以少量冰硼散,快速地按压患儿舌根部的“火丁”上,迅即退出,

压后一小时方可进乳。临床多次统计疗效达95%左右,随访结果远期疗效巩固,长期顽吐儿

经手法按压后不再复发者达90%以上。该法简便安全,确有奇效,是乃董氏创用之独特疗法。

经科研设计,动物实验阐明了手法止吐之机理,已通过专家鉴定,名老中医独特经验得以发掘,

推广应用,使广大患儿获益,及时止吐,健康成长,因而荣获1994年度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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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步三等奖和上海市科委1994年科技进步三等奖。

三、疑难杂证 血分治瘥

董氏擅治难病,精于辨证,治则常从气血探讨,认为初病在气,久病入血。顽病苛疾,常以

血涩瘀滞为患,于方中辄加三棱、莪术、桃红、归芎诸品活血化瘀,取得佳效而形成董氏儿科又

一特色,然治疳、消痞、退黄、蠲痹各有奥秘,试分述之。


  (一)活血透痧 毒解体复

小儿麻疹,因其内有蕴毒,外透为顺,疹隐为逆,逆者变化多端,辄见两颧苍白,体温陡高,

疹不齐透,一见即没或紫黯不明,旋见咳逆鼻煽,甚则昏迷嗜睡,此乃毒向内陷,迅即并发肺炎,

转入脑炎,壮热昏厥而夭折。案例:毛某,女,3岁,住院号1873。1961年1月19日。初诊:疹

发7天,壮热不退(394℃),疹色紫暗,神昏摇头,牙啮衣,烦躁不安,便通一次,小溲尚多,口

唇干燥,咳嗽气促,舌红,苔薄润而腻。(西医诊断:麻疹。并发肺炎、脑炎)乃疹毒内攻,由血分

而入心包,但尚未化燥,拟活血解毒,清心开窍:葛根6克,赤芍、当归、红花、枳壳各45克,连

翘、大生地、桃仁、黄芩各9克,生甘草24克,另苏合香丸一粒化服。一剂药后疹色转润,神志

清醒,摇头停,齿除,热退神安(374℃),舌红苔薄,大便不多,小便乃通,再拟活血解毒为主。

上方去葛根、红花、枳壳,加银花9克、白茅根30克。药后疹透热净,咳平病安,再拟清肺调理。

董氏云:左颊属肝、右颊属肺,肺主气,肝藏血,今疹布而颧白乃脏腑失和,气滞血涩,毒不得透

而内陷,故险象丛生。创用王氏解毒活血汤(当归、生地、柴胡、葛根、赤芍、桃仁、连翘、枳壳、甘

草),一二剂即面红疹透,毒解热和,转危为安。其后经多年实验,凡疹淡不明或疹色紫暗,或兼

患先天性心脏病患儿因血运失常,里有瘀阻,辄以活血透痧,得转逆为顺。如1958年冬麻疹大

流行,来势急骤,并发肺炎、脑炎者众多,死亡率高达10%,董氏在麻疹病房应用上方大量煎

服,使危重患儿获痧透毒解之神效,死亡率大幅度降低,97%患儿转危为安,疗效在全市首屈一

指,获卫生局表彰。董氏之“疹宜发表透为先,形出毒解即无忧”之论点得以肯定,名扬沪上。


  (二)温经行瘀 徐缓肠套

小儿肠套叠,有反复发作多达10余次的,症发则腹中剧痛阵作,舌红而暗,脉带弦涩。肠

套叠的形成,每因水寒血瘀凝于肠之络脉,气血运行不畅,不通则痛。与现代医学之病机,肠套

叠的套入部分血液循环障碍,局部水肿充血的理论相吻。西医治疗虽经空气灌肠整复,但气血

瘀凝未得恢复,常易反复发作,不得已而施行手术。董氏认为局部血瘀气滞,方书谓痛久在络,

络主血,胸腹之痛,痞积之痛,肢体之痛,均在络,皆宜治血。然血之与气,如影随形,治血必须

顾气,利气活血,通则不痛,故立法以王氏少腹逐瘀汤加减,温经活血,化瘀止痛。药用归、芍、

芎、玄胡、没药利气散瘀;蒲黄生用重在活血祛瘀;灵脂酒炒止痛而不损胃气;小茴香、干姜、官

桂温经散寒,通达下焦。亦可酌加桃仁、乌药、川楝子,使肠内血活气行,通则不痛,肠套叠自能

缓解,毋需手术,经随访证明,常能根治而不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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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理气活血 妙治胎黄

胎黄即新生儿黄疸,有因溶血、肝炎或巨细胞包含体引起,以肤目发黄为特征。古多以胎

孕湿热,脾失转输,或寒湿阻滞,郁久发黄,区分“阳黄”、“阴黄”辨证,失治或治不合度,病程迁

延常现症块(肝脾肿大),腹部膨满,青筋暴露,成为难治之症。董氏谓此因湿郁气滞,病久气滞

血瘀交结成症,治则首要理气破结,活血化瘀,开壅除满,酌加清热化湿或温阳运湿之品,俟气

行血活,症消湿化,则黄自退。自拟验方,药选当归、赤芍、三棱、莪术、青陈皮、枳壳、川楝子、大

腹皮、蟾皮等,据证辨阴阳寒热分别加入茵陈蒿汤或四逆汤,临诊施治,常获痊安。病例:张某,

女,2月龄,1990年3月16日初诊,生后皮肤巩膜黄染,肝脾肿大,质中,胆红素15毫克%,

GPT100单位(赖氏),AKP80单位(金氏),尿检证实为巨细胞包涵体病,住院治疗一月,肤黄不

退,晦暗不泽,粪如陶土,腹满胀气,小溲短赤,哭声低哑,舌淡苔腻,两脉濡细。董氏谓此乃寒

湿壅阻,气滞血瘀之“阴黄”,急投董氏治胎黄验方(见上)理气活血,配入四逆汤小制其剂,温阳

行瘀,佐以苡仁、泽泻、茯苓、茵陈淡渗利湿。进治一月,阴霾得阳煦而散,肤黄因瘀化渐消,肝

脾肿减,继以人参鳖甲煎丸改汤剂化裁,佐入健脾化湿之品,服药半年,苔化薄净,诸疾均和,黄

疸消净,肝功能及尿检均已转阴。是为从气血论治胎黄之验证。


  (四)温阳活血 蠲痹振痿

先天性肌营养不良症(假性肥大型为多见)是一种遗传性家族性疾病,先见肌肉假性肥大,

活动受限,继之发展为进行性肌萎缩。中医归属于痿证,历来常从补益肝肾健筋壮骨入手。董

氏不囿此说,谓先天不足,气血痹阻,筋脉肌肉失养而致痿弱不行,先温阳活血以蠲痹疗痿。病

例:谭某某,男,4岁,门诊号23794,1991年11月7日初诊。半年来两小腿肥大,肌肉坚实,但

步行登楼困难,只能爬行,有GOWER现象,经“医院”神经科检查,作肌电图等,确诊为先

天性肌营养不良症(假肥大型),治疗1月未果,求治于董氏。询之幼有“立迟”、“行迟”病史,纳

便均调,视其舌淡苔薄,按之两脉小涩。小腿虽粗,按之不痛,辨证乃先天胎赋不足,气虚血凝,

运行不畅,“血痹”是也,肢体麻木不仁,腿粗步艰,已呈“五软”危象。初起本虚标实,先拟黄芪

桂枝五物汤加桃仁、苡仁、木瓜、牛膝、鸡血藤等温阳行气,活血通络。服药3月,小腿肌肉转

软,行走平稳,舌净而脉细,阳运痹蠲。气血尚亏,肝不养筋,再拟四物汤加参芪,佐以乌梅、木

瓜、牛膝、鸡血藤等,益气养血,柔肝舒筋。加减调治2月,竟步行如常,自能提腿登楼,血酶化

验恢复正常。终以圣愈汤酌加二冬、黄精、鸡血藤等调补善后。


  (五)涤痰化瘀 脑瘫治瘥

脑瘫是因脑功能障碍引起肢体瘫痪,大多患儿于出生后数月或1年内出现症状,严重病例

除瘫痪外还有智力不足,抽搐及视听或言语功能异常,是为疑难顽症,此类病儿为数却不少。

董氏谓此属“五软”范畴,常以痰瘀阻络,肝风内扰论治。曾治患儿朱某某,男,6岁,1991年2

月21日初诊:生后手足痿软,不能握物,步履不稳,经常抽搐,时时摇头,尚能自觉预知,语言正

常,舌红苔薄而腻,脉细带滑,头部CT检查示左顶叶脑血管畸形。董氏曰先天疾患,“五软”之

症,血运失常,瘀阻脑窍,兼夹痰浊,筋纵不收,先拟活血行瘀,涤痰通络,熄风安脑,方选桃红四

物汤去熟地,加半夏、陈皮、天浆壳、天麻、全蝎、钩藤。加减化裁,服用一月,摇头肢搐均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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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已清。尚诉头昏,右手握力较振,足软步行转稳,苔化薄净,口渴喜饮。瘀痰渐化,肾精本亏,

虚风内动,次用六味丸加杜仲、川断、天麻、杭菊滋水涵木,补肾强脊。最后以三甲复脉汤增损,

滋养阴血,通脉填髓补脑,调治10月,症情全面向愈,手足活动自如,常觉软弱少力。先天痿

软,脑病顽症,获此显效,实乃巧思灵变,自出机杼。

名案评析

一、惊痫案


  齐某,女,4岁。1986年5月9日一诊:患儿自今年3月起惊痫时发,日作一二十次不等,

发时目瞪神呆,角弓反张,手足抽搐,现面色带青,喉中痰鸣,胸痛闷胀,夜烦不安,两脉滑数,舌

苔薄腻。此系痰痫,先予豁痰攻逐。钩藤6克、竹沥30克(姜汁三滴兑入)、胆星3克、干菖蒲6

克、龙齿15克(先入)、茯神9克、琥珀2克、白附子、天竺黄、远志各6克,另保赤散03克,分2

次化服,4剂。药后下痰甚多,症势稍缓;原方加抱龙丸一粒,连服10剂,症情大减,痰少眠安,

即以金箔镇心丸一料治本。

11月5日复诊:据诉服上药后曾有3个月不发,但8月中因突遭异常雷响,极度震惊后痫

症复作,搐掣连发,日夜数十次。为此又服金箔镇心丸一料,竟未见效。现肢搐阵作,发时神

清,未闻痰鸣,复卧身颤,肢体诉痛。舌红无苔,脉弦而涩。盖突受雷惊,震动心肝,使气滞而筋

失濡养,致风动而搐,改予王氏身痛逐瘀法活血行滞,养筋定搐。赤芍、桃仁各6克,红花45

克、当归、醋炒五灵脂、怀牛膝、丹参、党参各9克,枳壳、生甘草各3克,5剂。以后又连服5剂,

痫定不发;随访知其症已平。

[评析] 本例之治,分前后两个阶段,初时主因为痰,故用豁痰逐下之法,痰去而渐安。嗣

后因突遭雷惊,痫搐且身痛也。身痛逐瘀汤方原治痹证身痛,现减去风药,增入丹参、党参扶神

和血,使血行筋濡,其搐即定。

二、喉梗案

许某,男,11岁。1974年6月2日一诊:患儿10天来不能咽食,仅进流质,亦时见喷吐,西

医诊断为第9、第10对脑神经麻痹。面色晦暗、苔薄白、脉细。证属瘀结阻络,当宜活血化瘀

为治。当归6克,红花、乳没、枳壳各45克,桃仁、五灵脂各9克,生蒲黄6克、川芎3克,7剂。

复诊时稍能进食,发音略开,原方去蒲黄、灵脂,加代赭石12克、生甘草24克,6剂。

7月12日三诊:已能咽食,声音亦出,舌麻大减,面色较润,喉梗欲咳,有痰不爽。络结初

开,尚需宣瘀泄痰。桃仁9克,红花、乳没、川贝各45克,桔梗3克,当归、杏仁、竹茹各6克,

生甘草24克,6剂。此后咽食如常,音声大亮,吐痰松利,喉梗已失,乃以滋肾调补收功。

[评析] 本例之症较为罕见。王清任曾提出“饮水即呛,乃会厌血滞”的论点,制订了会厌

逐瘀汤。本例以不能咽食、音哑不开为主症,因其面晦舌黯,故从瘀血阻络论治,仿王氏之制而

 

第四卷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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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活血通络解结之剂,即见好转,后见有痰欲咳嗽,加入化痰开音之品,功效益彰,终获痊愈。

三、喘憋案

患儿顾某某,男,4岁,门诊号24816。1993年11月21日初诊,家长代诉:每于外感发热

后,夜眠即感鼻塞气憋,吸气困难,发作时张口吸气,咳逆喘促不能平卧,必须高枕斜倚,反复发

病已有2年。屡屡急诊,“医院”查检后诊断为“增殖体肥大”,予以手术切除后,上症停发

4月余。继因送入托儿所,哭吵引发气憋吸难唇紫,急送“医院”,诊断同前,在全麻下再次

进行手术切除。本月12日感冒发热,应用抗生素静滴后,高热虽退,旧疾引发,气憋难受,深吸

喷气,高枕倚坐不得卧,患儿痛苦不堪,家长抱来苦苦求治。董氏审视患儿面色苍白,形体瘦

弱,鼻塞张口,呼吸短促,唇微紫绀,舌苔薄腻,两脉细弦小促,细察之下,谓此乃冲气上逆,气机

失调,痰浊阻络,肺窍不利,亟须镇冲降逆,泻肺涤痰论治。药用沉香粉(后下)3克、代赭石(先

入)20克、桑白皮9克、甜葶苈10克、杏仁6克、川贝母3克、陈皮5克、紫菀6克、川石斛9克、

谷芽(炒)9克,5剂。

二诊(11月28日):药后气促顿减,夜卧仍觉鼻塞气憋吸难,呃气尚有,寐则寝汗,苔化薄

润。思之,病已2年,中气虚耗,气机升降逆调,略辅补气之品以升清降逆。药用沉香(后下)3

克、赭石(先入)20克、苏梗6克、陈皮5克、炙黄芪6克、太子参6克、焦白术9克、茯苓9克、防

风5克、炒白芍6克、炙甘草3克,6剂。

三诊(12月5日):自服补气降逆剂以来,呼吸明显改善,夜能平卧,入睡尚有轻度鼾声,病

虽向愈,但未断根,体质虚耗,再拟调元以善其后。炙黄芪9克、太子参9克、炙甘草3克、焦白

术9克、沉香(后下)3克、赭石(先入)20克、炒白芍6克、天花粉9克。上方调治半月,患儿呼

吸恢复正常,虽有哭闹,也未引发气憋。今年又因他疾前来就诊,询之,其母云:1年来曾有数

次外感发热,而气逆喘憋未作,全家欣慰。

[评析] 本病现代医学称谓“增殖体肥大”,病发即见鼻塞吸难,张口呼吸,动则气促,睡有

鼾声,患儿消瘦明显,精神委靡,面白光贫血,西医认为是“增殖体面容”,曾经手术2次,仍未根

治。中医辨证以其病发即气憋吸难不能卧,近似“喉风症”之喉部通气障碍。然喉风症来势迅

猛,甚则窒息,危殆立至,故又称“走马风”、“缠喉风”。本例患儿虽见呼吸不利,气憋吸难反复

发作,然时发时止,病程已有2年,显然异于“喉风症”。董氏谓此实非器质性病变,不可受前医

诊断增殖体病名所框囿,单从局部着眼见症治症,难收成效。病系外感发热后气机逆乱,冲气

上逆挟痰迫肺,肺窍失宣而胸满气憋,此喘逆迫促所由来也。病理既明,应从整体出发,当效法

仲圣治伤寒汗吐下后,心下痞硬,噫气不除,旋复代赭汤之意。药选赭石,取其质重善以镇冲降

逆,沉香味辛体重,能升能降,气雄横行,有通天彻地之功,故《药品正义》谓其:“若怪异诸病,以

此佐攻痰药,能降气安神。”两味相合为君,益增其降逆平喘之力,再配以桑皮、葶苈、杏贝泻肺

化痰。药下痰浊虽化,但喘逆噫气未平,因细思患儿病久,中气必已虚损,冲气乘虚上干,填塞

胸膺,排挤胸中大气,使之下陷而吸难,应从“虚”字着眼。忆张锡纯组参赭镇气汤,参赭同用治

阴阳两虚之喘逆迫促,能纳气归原,亦治冲气上干,填塞胸臆之满闷,而仲圣旋复代赭本有人

参,也因元气之虚也。故于次诊加入参术芪以补下陷之元气,佐以沉、赭调气升清以降逆,上宣

肺窍,下平冲逆。病理药理契合,气机调畅,则喘促气憋终获痊愈。

 

第四卷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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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腹痛案

陈某,女,8岁,门诊号66849。1987年10月23日初诊。腹痛8月余,病初由当地医治未

效,后在某军区疗养院住院治疗月余,经服中西药物腹痛未减,下利不止,半月前来沪,至上海

医院住院检查治疗,病情加重,2天前自动出院。出院诊断:①Ⅲ度营养不良。

②肠系膜肿瘤?③肠结核?今由其父双手托抱而入诊室。诊见患儿身体羸弱,四肢萎软,大肉

已脱,神情淡漠,精神委顿,语声低微。一周来汤水不进全靠静脉输液。腹部硬满,按之疼痛,

痛无定处,以下腹为主。大便泄利,日3~4次,有粘冻。下肢浮肿,压之凹陷不起,小便清长,

舌苔黄腻质干,脉沉细。诊断为脾土衰败,肠胃虚惫,亟拟扶元温下。处方:附子9克、肉桂粉

3克(后下)、炮姜3克、党参9克、乌梅6克、细辛3克、五味子3克、川椒目3克(炒出汗)、粳米

30克、甘草3克,7剂,日服1剂。

11月1日二诊:腹部已软,按之仍痛,下肢浮肿渐消,下利已止,大便溏薄无粘冻,日1~2

次,能进少量米汤,是获胃气则生,仍宗前法续治。处方:淡附片9克、肉桂粉3克(后下)、炮姜

3克、乌梅6克、党参9克、焦白术5克、肉豆蔻6克、炒怀山药10克、广木香5克、粳米30克、甘

草3克。

11月12日三诊:腹痛已解,下利已止,大便正常,下肢浮肿已消,精神渐复,每餐能进一小

碗稀粥。原方10剂带回当地调治。

[评析] 本例患儿腹痛8月,病势危重,症情复杂,虚实相兼,但总参四诊,病之本乃由中

焦虚寒而起,脾土大损,失治旷日,运纳无权,以至气血俱耗,损阴及阳,由太阴累及厥阴,太阴

厥阴同病,故腹痛下利不止,经用金匮附子粳米汤合乌梅丸加减,以救阴扶阳,使元气渐复,沉

疴霍然告痊。

五、热病案

郭某,女,6岁,住上海市普陀区澳门路66弄128号。1994年11月17日门诊:患儿自今年

5月起间歇性弛张发热,每次4至7天,最高体温达404℃,发热时神委,乏力,纳呆,并伴有寒

战。先住医院诊治,查无确诊,医院经血培养、胸片、B超、心扫描、肝脾CT,以及查

找疟原虫、红斑狼疮细胞、肥达氏反应、骨髓象等各项检查,均无阳性发现,惟血沉30mm/小时。

曾请院外专家二次大会诊,经各种西药治疗,发热依然如故。因病无好转,诊断仍为“发热待

查”,又要“腰穿刺”检查,家属不允,自诉已耗资7万余元,要求出院,转请中医治疗。

有人曾作少阳证治,用小柴胡汤而无功,以少阳证不可能逗留如此之久也。今辨证:见经

常寒颤发热,热甚时40℃以上,汗出淋漓,肢冷。住院7个月,持续发热。来诊时精神委靡,面

色无华,舌淡苔薄,神安不躁,脉微细,但重按尚有力。根据上述情况,从“久”字着眼,以久病必

虚,深入少阴;又根据形神、脉象,则为内有郁阳,故治以附子汤,甘温以和少阴之热,加桂枝以

通阳,而制寒战高热大汗也。处方:桂枝3克、附片5克、炒白芍6克、太子参6克、茯苓9克、

青蒿9克、白薇9克、花粉9克、炙甘草3克,5剂。

二诊:服上药2剂后,热度不作,舌净无苔,胃纳正常,便下通调。再以附子汤加味。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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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参9克、淡附片4克、炒白芍6克、焦白术9克、茯苓9克、青蒿9克、白薇9克、川石斛3

克、炙甘草3克,5剂。

三诊:病情稳定,下方调理之。

处方:白参须6克(另炖代茶)、焦白术9克、茯苓9克、生扁豆9克、炒谷麦芽各9克、清甘

草3克,7剂。

[评析] 患儿间歇发热已7个月,辨证首先从“久”字着眼,以久病必“虚”也。又经细察详

辨,患儿精神委靡,面色无华,脉息微细,但重按有力,此乃病邪虽已深入少阴,而形体尚有实

处,且中有郁阳,而发热乃系假象。少阴病主证为脉微细,但欲寐,寐字作活看,亦可作静而不

躁解。本例患儿的脉证符合少阴证,故治从少阴,方用仲景附子汤主之,甘温退大热,热病用热

药,为反治之法。方中附子温阳扶正;白芍和血;太子参、茯苓、甘草益气健脾;花粉补虚安中;

用桂枝一药者,因内有郁阳,取其通阳,以制寒战高热,且使有汗能止也;配以青蒿、白薇,乃可

治阳气浮越热盛之要药,故有热者倍之。辨证精确,投药中的,故2剂热退。复诊再予上方化

裁,发热不作,疗效巩固。再经调理,康复而安。

六、肾结石案

周某某,男,9岁,1993年9月4日初诊为肾积水症,检查两肾有泥沙样结石,病已4年,曾

作2次手术,未能根除。形体虚浮,汗出淋漓,小便不畅,面目黧黑,形神委靡,腰肾时痛,舌质

淡胖,苔润,两脉沉细软弱。病程太久,且甚复杂,肾阳虚耗,不能运水,治疗属难。近日稍有感

冒,先拟真武汤加味主之。茯苓20克、生白术10克、白芍20克、淡附片5克、怀牛膝9克、防风

6克、炙黄芪10克、车前子(包)15克、生姜3片。

二诊:服上方14剂,邪化胃和,小溲时短时长,且有沉淀,近日B超复查,肾阳渐复,病情好

转,水运尚差,仍宗原意,茯苓30克、焦白术10克、生姜3片、淡附片5克、炙黄芪9克、仙灵脾

10克、炒白芍15克、怀牛膝10克、车前子(包)15克,7剂

三诊:据述昨日小溲中有细石2粒,尿已通畅,时有沉淀,纳可便溏,舌苔薄腻。自诉系有

食伤。形神面色基本恢复,再以温运兼理积滞。川朴5克、茯苓30克、焦白术10克、制苍术9

克、淡附片3克、怀牛膝9克、炒神曲9克、陈皮5克、广木香3克、车前子(包)10克,7剂。

四诊:小溲有芝麻样细粒泻下,舌净便调,纳和色润,再拟徐进调补。党参6克、焦白术9

克、茯苓30克、怀牛膝10克、淡附片3克、泡米仁10克、杜仲10克、仙灵脾10克、怀山10克。

五诊:上法调治1月,小溲通畅,尿量见多,达3000ml/日,沙石数枚同下(见于瓷盆底),脉

细有力,舌仍淡白,症情稳定,再拟上方加熟地15克,调补巩固。

半年以后,经详细检查,沙石尽去,肾气亦复,已上学。

[评析] 西医诊断为右肾积水和积石(泥沙样石)。二次手术治疗并服各种西药,一年多

来,病情如前。小溲涓滴不利,沙石不能下来,且见面目黧黑,形神委靡,腰肾时痛。经过细察,

两脉细弱,舌淡而胖,神委无力,病情沉重,非比等闲。从中医角度对此病详察之下,乃肾气大

耗,整体极度阳衰,阳不济阴,不能运水下输,沙石更无出路。此非一般常法所能见功。旋思张

仲景《伤寒论》有“真武汤”一方可温阳利水之法(内含茯苓、白术、附子、白芍、生姜)。应用此

方,再加牛膝、车前两药以协助之,且加重生姜、茯苓用量以温通,充分调动周身阳气,集中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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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迭进温阳之剂,肾阳充足,推动气化,水道畅通,泥沙杂质,自能随之而下,肾气随之而复。

七、亚败血症案

杨某,女,10岁,1992年11月9日初诊:原有变应性亚败血症病史,不规则发热,皮疹持续

不退,住院两次,检查血象:WBC2~3万/mm

,N88~89%;ESR49~34/h;粘蛋白152;骨穿涂片

示感染骨髓象;EKG示窦性心动过速,T波变化。病已2年,曾应用强的松,近又住院服倍他米

松,8片/日,病程2年,如减少半片,病情就反跳,如用中药清热解毒,病情只重不轻。董氏通

过①望诊,满月脸,两颧红赤,自诉灼烫难忍,然视其舌质淡胖而嫩,苔白厚腻,形神不振;②问

诊,低热不清,胸闷气促,膝关节疼痛,大便时泄,小溲清长;③闻诊,语音低弱,委靡无力;④切

诊,脉沉细微,按腹满软。因服激素,胃纳颇佳。按四诊所得分析,断其为风寒湿三邪所困,非

大剂温振阳气散寒化湿,不足以驱阴霾。药用川草乌、桂枝、附块、干姜、苍术、川朴、牛膝、生

姜、茯苓、木香等。服用一周,药后平稳。二诊续加仙茅、仙灵脾增其温肾通阳之力,病情逐步

缓解,激素递减。前后服药3个月,厚苔化尽,寒湿渐蠲,各项化验基本正常,激素剂减大半,获

准出院。久病阳气衰微,今见阳气渐复,阴寒尽化,出现阳复阴耗现象,上方去川草乌、苍术、干

姜,增入护阴养血之品,使阴阳平衡,速其康复,终至停服激素,诸症向愈,目前已上学复课。

[评析] 本案亚败血症,中医无此病名,以发热持久,关节疼痛为主症,视其激素面容,红

赤灼烫,难以忍受,低热不楚,似为热痹。然从舌质淡胖,苔白厚腻,神委音低,脉微沉细,便泄

溲清,则为里寒湿盛,病已2年,是以阳气衰微为本。辨证求因,抓住病本,分清阴阳寒热,立法

选方丝丝入扣,药随症变而能救治重危难症。此为董氏辨证论治,望诊为重之精深功力。告诫

吾辈曰:西医诊断的病名和理化测验数据,理应慎重作参考,但切不可被框限而无所适从,激素

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仍须熟研医籍,明理识病,辨证施治。“非有定识于平时,曷克有定力于

片刻耶?”

医论医话

一、中医要现代化不要西医化


  中医现代化同中医西医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是有些同志却认为中医西医化,就是中

医现代化。如果这样来理解,那么中医就会变成不伦不类的西医(社会上已出现这种现象)。

这样不但对中医现代化造成阻力,而且会导致中医自身的消亡。这的确是令人担忧的。

祖国医学是伟大的宝库,已为人们所公认。其特点和优点,对后学的启示,其功非少。我

们在学习古人的临床经验时,如能运用巧思,则常会获得意想不到的疗效。兹举两个病例。

一名男孩4岁,患肺脓疡,经西医用大量抗生素及体位引流术后,热毒已退,脓疡基本控

制,但两个月来数次胸透,患者右上肺脓疡空洞始终不能吸收;且因体弱,不宜外科手术,于是

 

第四卷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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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请中医治疗。经过仔细观察,见其毛发焦枯,拔之即起,苔腻口臭,腹满便泄,胃口不开。追

问知其早有诸症,故诊断其疳积在前,肺痈在后。推理而论,脾胃早虚,其肺空洞之不吸收,乃

脾胃土虚不能生肺金也。于是使用消疳扶脾之法,同时几次针刺四缝穴,放出多量粘液。两周

以后,再胸透,空洞完全愈合,患者形体丰润,痊愈出院。这叫培土生金法。

另一个病例,是塑料厂女工,32岁。患干咳月余,日夜不辍。用西药抗生素、止咳剂,甚至

可待因等,以及用中药宣肺清肺法,而咳始终不止,困顿万状,求治于余。细察病情,舌脉无变,

形体无损,胸透正常,只是干咳。但自诉性情躁急,这一提示,悟及尤在泾所言“干咳无痰,久久

不愈,非肺本病,乃肝木撞肺也”。其方用乌梅、牡蛎、当归、白芍、川连、茯苓、甘草,药只7味,

且无止咳之品。师其法而仅服3剂,月余干咳就此得安;再服3剂,其咳霍失,这是制木安金

法,想想古人诚不我欺也。由上二例,可以一隅反三。至于其他疑难疾病,前贤触类旁通的不

计其数,足证祖国医学的特点和优点。

也有人说,中医只能治慢性杂病,不能治急性热病。这是片面的。中医治热病,方法很多,

但重在给病邪以出路。伤寒病邪在表以发汗,实热在腑用下法,湿热内滞则渗利,实邪逗留膈

上用吐法,它如麻疹齐透而毒泄,痘疮结痂而毒尽,等等。这些都是对热病给出路,中医叫做开

门逐盗,邪祛而安,这样遗患很少。

当然,时代在进步,科学在发展,我们不能墨守成规,囿于一隅,而必须吸收新知识。余认

为,中医要现代化,首先中医本身要加强,要坚定不移地站稳中医的立场。我们应对中西医学

不同的理论体系保持清晰的头脑,使之逐步地结合,进而殊途同归。如果离开历经千锤百炼的

古典论述,而欲完成中医现代化,犹似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中医治病,重在理法方药,其方其药,都需由医生根据理法来指挥。但长久以来,医药界却

存在着由药物来指挥医生的流弊。把一病一方罗列案前,按图索骥;也有简单化地把某药某方

制成“成药”,固定地来治某症或某病,而抛弃了中医辨证论治的原则。这种不要中医传统的做

法,是另一种将中医西医化的表现,即使一时取效,也是偶合,对此,亦须引起重视。

总之,疾病的发生和发展,有其初期、中期和末期的过程。特别是急性热病在这三期中变

化更多而迅速;其每期的转化,决不会全然一样,有因人因时因地之差异。医生在处理上,难道

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吗?前哲对各种疾病在不同阶段中,就有不同的方法和措施,我们不能刻舟

求剑,胶柱鼓瑟。

中医确是我国的国宝,我们不能把她当做古董,更不应在研究中说什么守旧、复古。只要

我们坚持不断地推陈出新,祖国医学这颗学术明珠,一定会重放光芒,永葆青春。

二、小儿用药六字诀

育儿诚难,医之治小儿病为尤难。以呱呱襁褓,啼哭无端,疾病疴痒,不能自白。且藏府柔

弱,易虚易实,易寒易热,用药一或不当,最易变起仓卒。昔阎孝忠有“五难”之叹,张景岳则曰:

宁治十男妇,莫治一小儿。于此可见儿科业医者之不易也。然而天下之父母者,孰不爱其子

女,偶罹疾患,必求诸医,则医者之责,不亦重且巨乎。余操斯业也,已50年矣。自思倘能以幼

吾幼之心,推而及之于幼人之幼,兢兢业业,不敢自怠。因之施方用药勤求古训,博采众法。尤

以芽嫩之质,藏气清灵,随拨随转,峻烈之剂,未敢轻投,况一有药误,祸患无穷也。有鉴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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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琢砺,爰拟用药六字决,为后学者备之以作参考。

1“轻”。轻有两端,其一为处方应轻,如外感风寒,表实麻黄汤,表虚桂枝汤,前以散寒,后

以和营,则邪祛表和,其热自解。如是感受风温风热,则桑叶、薄荷、荆防连翘之类清凉解肌,疏

化即可退热。此均轻可去其实之轻也。常见寒闭热盛而惊厥者,此因高热不能胜任也。不可

投镇惊之品,反能引邪入里;因其病在太阳,必须解表,方为正治。当然,乙脑、脑膜炎则须另法

治之。

其二为用量应轻。小儿肠胃娇嫩,金石重镇,慎需考虑。即药量过重,亦犯胃气。小儿之

生长发育全赖脾胃生化之源,况百病以胃气为本。如胃气一耗,能使胃不受药,病既不利,抑且

伤正。然必根据其病情,轻重适宜,以不能影响其胃气为必要。

2“巧”。巧者,巧妙之谓也。古人治病每多巧思,往往于众人所用方中加药一味即可获

效。如《冷庐医话》记述,宋徽宗食冰太过,患脾疾(即腹泻),杨吉老进大理中丸;上曰:服之屡

矣。杨曰:疾因食冰,请以冰煎,此治受病之源也。果愈。实质上此即仲师白通汤加胆汁人尿

之变法也。又,徐灵胎治一人患呕吐,医曾用二妙丸不效,徐加茶子四两煮汤服之遂愈。因其

病茶积,故用此为引经药也。近人程门雪氏,为一代名家,早年治一慢性泄泻病人,用调理脾肾

法医治,久而无效。后病者带程之方,到沪上名医王仲奇处诊治,王氏索阅程方,凝思片刻,在

原方上提笔批曰:此方可服,再加蛇含石四钱,挥之使去,病者未便多问,照方服用。不料这张

屡服不效的药方,仅增一味后,只服数剂,多年宿疾,竟告痊愈(摘自上海中医药杂志中“裘老论

医篇”)。说明匠心巧裁,令人叹服。余于临床,尝治顽固之婴儿泄泻,中西药治无效;遂从母乳

方面考虑,对乳母作了蹲踞、踝膝反射试验,测知有隐性脚气病存在,致使患儿缺乏维生素B

而久泄不愈。停服母乳,调治即愈。此亦法外之法也。这类病儿临床很多,寻索巧思,明其病

因,见效如神。

3“简”。简者,精简之谓也。医之治病,用药切忌芜杂。芜杂则药力分散,反会影响疗效。

尝见,以为病之不痊也,药量不足也而倍之,药味不敷也而增之。此舍本逐末,宋人揠苗助长之

蠢举也。医能明其理,熟其法,则处方也简,选药也精。前辈名哲,每多三、五、七味,对症发药;

虽危重之候,获效迅速。以余之实验,确是如此。

4“活”。中医治病,首重灵活。同一病也,既有一般,又有特殊。如果见病治病,不分主

次,不知变化,笼统胶着,甚或按图索骥,对号入座,慢性病或可过去,急性病必误时机。尤以幼

儿弱质,病症变化更多,朝虽轻而暮可重,或粗看尚轻而危机已伏;反之,貌似重而已得生机,比

比皆是。凡此种种,医者当见微知著,病变药变,则可减少事故,而操必胜之券也。

5“廉”。余平生用药,从不滥施昂贵之品;虽在旧社会时,亦不以珍珠、犀羚、人参、鹿茸来

取宠于官僚贵阀,或有钱富室。新社会则为劳动人民着想,更因制度之优越,药价下降,所以处

方之廉,病家初多疑之,终则奇之。事实上人之患病,以草木之偏性来补救人身之偏胜,但求疗

疾,毋论贵贱。而价廉效高,反能取信于广大病家也。

6“效”。病人对医生的要求,主要是望其病之速愈。医生对病人之治疾,最重要的是要高

度的责任感,要处处有推己及人的想法,所以谓急病人之所急,痛病人之所痛。轻病人则驾轻

就熟,较易见效;重病人则因其变化多端而需思索周到,尽情关切,以期治愈。这是我生平之旨

趣也。然“效”之一字,不是唾手可得,必须谙之于医理,娴之于实践,更须有仁者之心,灵变之

术,方可无负于人民赋予的崇高职责。

 

第四卷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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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麻疹辨证论“透”

1麻疹是小儿急性传染病之一,其治疗原则,首重透发。根据祖国医学理论,麻疹的病

因,内因为“胎毒”,外因为天行时气,内外相因,因而发病。

“胎毒”这一概念,及其与本病的关系,古人有许多看法。如明·王肯堂就认为“胎毒”与“疫

疠”有所不同;清·吴鞠通、章虚谷等均认为“胎毒”是麻疹的根源,并指出了与一般外感风温的

出疹有所不同。

祖国医学对麻疹的论证,是从阴阳、脏腑及其所表现的形能上来分析的。在病理机制上有

疹毒属阳,蕴蓄于肺脾(胃)二经,发自六腑,五脏皆有病症而肺经见病独多等论点。例如麻疹

大多发热,疹色红,先见于身体的上部与外侧,故云:疹毒属阳。疹形隐隐于皮肤之下,磊磊于

肌肉之间,因脾主肌肉、肺主皮毛,故认为:其毒蕴伏于肺脾(胃)二经。患者小便多赤涩,或大

便泄泻,或抽搐惊惕,这些症象,与小肠、膀胱、大肠、胆诸腑有关,故云发自六腑。又如:热则

从心,寒则从肾,嗽而气上则从肺,风从肝,泻从脾;泄泻而见咳嗽气上,则为肺脾同病等,其症

可涉诸脏,故云:五脏皆有病症。

再从临床中所见的若干主症,也与肺的关系独多。如肺有郁火则咳;喉为肺之窍,故喉痛;

肺火太盛则为喘、为痰;肺与大肠相表里,故有腹痛泄泻等,因而说肺经见病独多。这些,都是

从实践中概括出来的最基本的机理。因此,有善治疹者,惟以宣肺透毒为主,其它诸症不过兼

治而已的结论。

基于以上所述,“内蕴胎毒,外感天行”,是为主要病因。“先发于阳,后归于阴”,“毒兴于

脾,热流于心”,“脏腑皆有病证,肺经见病独多”,是为本病的发病机制。

2“透发”的意义,就是掌握了“疹性喜透”和“自内达外”的自然规律,采取“顺其规律,因势

利导”而不拂逆其自然的治疗措施。古人明白指出:“疹宜发表透为先”。又说:“疹毒从来解在

初,形出毒解即无忧”,更说明了“毒解”是基于“形出”的道理,所以“透”是治疗本病的经验总

结。

“透表”必须掌握时间性,古人有“三日前宜升、四日后宜降”的说法,这就是大体上而说的,

当然不能拘泥。根据麻疹的症情,其演进有常亦有变,一般可分为初、中、末三期。自初热至见

形而到收没,这是“常”,然其中有顺、逆、险三型之“变”,逆与险中又有缓、急、骤之分。顺证的

皮疹,是按照次序、部位而发,其形如芥,其色似丹,润泽而点匀。逆证则先发于阴位,疏密不

均,色暗淡或紫褐,或未出齐即收,或一出即没。险证是由于逆证的进展:情势比较缓慢的,则

迁延时日,逐日进展,亦有进展急迫的。这种情况,在初期固多,而中期则更多。更有突然转变

而使措手不及之势者,例如一出即没的白面痧等。总的来说,逆证、险证的“缓”、“急”、“骤”之

变,是由于在不同程度上不能很好地透发所造成的,所以说,麻疹能发透,则毒从外泄,变化就

少;若发不透,毒向内陷,则发生各种不同的合并症就多。

3“透”法的具体措施,必须掌握辨证施治的原则,并非单纯的依靠几张透达的方剂,呆板

套用而能取得较高效果的。对发热初起,或乍寒乍热、咳嗽、麻疹已见,舌苔薄白,脉数者,可以

葛根解肌汤(葛根、前胡、荆芥、羌活、大力子、赤芍、钩藤、连翘、蝉衣、木通、象贝、甘草)作一般

透表之用。兹据证分述如下:

 

第四卷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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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风寒阻表:恶寒发热,头痛无汗,肢冷,咳呛,疹见或未见,苔薄白,脉浮紧而数。治方:

三拗汤(麻黄、杏仁、甘草),加荆芥、防风、生姜。时在冬令而指冷,可酌加桂枝尖1克。

(2)风温阻表:发热,无汗或有汗,头痛,口渴,咽痛,咳嗽不爽,便秘或溏、溺赤,舌尖红,苔

薄黄,脉浮数。治方:银翘散(银花、连翘、桔梗、薄荷、竹叶、生甘草、荆芥、淡豆豉、大力子)。

(3)湿热积滞:发热不高,咳嗽纳呆,胸闷,腹痛,口渴,便秘或溏臭,苔厚腻,脉滑数。治方:

宣毒发表汤(薄荷、葛根、防风、荆芥、连翘、大力子、木通、枳壳、竹叶),加陈皮、神曲、焦山楂、荷

蒂、川朴。

(4)气血不和:疹色淡白,或涩紫兼斑,身热神倦,咳不爽,烦扰不安,舌红无苔,脉弦数。治

方:解毒活血汤加减(归尾、红花、赤芍、川芎、桃仁、葛根、生甘草)。若有紫斑,可加生地、银花、

连翘、石膏、知母、紫草。

(5)血虚阳衰:面色苍白,疹淡不明,倦怠嗜睡,汗多,咳逆气急,大便泄利,小溲清长,舌淡

红无华,脉软数无力,或细弱。治方:养血汤(生地、当归、红花、甘草、葛根),加淡附片、陈皮、荷

蒂。先天性心脏病患儿,附片慎用。

(6)泄泻痧险:大便泄泻,小溲短少,疹点不透,身热,口渴,咳少,苔薄腻,脉数带沉。治方:

升麻葛根汤(升麻、葛根、赤芍、甘草),加荷蒂、木通。

(7)暑天出疹:夏令暑气,疹出不透,热重烦躁,口渴汗出,溺赤,便溏,舌红,苔薄,脉洪数。

治方:加味香薷饮(香薷、扁豆衣、连翘、薄荷、藿香、鲜佩兰、荷叶、西瓜翠衣)合六一散(滑石、甘

草)。

(8)燥气淫金:秋天出疹,咳嗽气急,面赤烦渴,便闭溺赤,痧不能透,热重咽痛,舌绛干燥,

脉弦数。治方:清肺汤(元参、知母、麦冬、桑叶、枇杷叶、桔梗、甘草、大力子、白茅根、芦根、荷

蒂、连翘)。

后列数方,可作一般应用:①如无特殊情况,麻疹已见点,用西河柳9克、樱桃核9克、煎水

服;②如痧子色淡不明,用西河柳9克、杜红花6克,煎水服;③外用熏洗药,可以西河柳、生麻

黄、浮萍、芫荽子各15克,水煎,乘热加酒擦身,或蒸气熏于室内。

4.关于使用活血药问题,是值得研究的。由于疹毒之发,与血分有密切关系,如疹色淡白

或紫黯,面色灰暗;或斑疹互见,面色红赤,都见壮热不退,气急鼻煽,甚则昏迷嗜睡等,此为血

热和血瘀所致。由于心主血而肺主气,气行则血行,血滞则气亦滞,故用活血以行气,可使疹发

而毒解。因之,活血药常为透发上所酌量采用。活血的作用,一方面是为毒邪打开出路,另一

方面也是帮助解毒药发挥更大的威力。常用的有桃仁、红花、归尾、赤芍、川芎、紫草等。这些

药物,都为血分要药,且凉血活血,通瘀行滞而不碍于气分。如疹淡不明,或色黯形紫,或素体

不足以及先天性心脏病,血运有阻而疹发不透者,在透剂中参用上药三二味,确有良效。明·刘

舟仙《述》、郑卜年《保赤金丹》,都采用活血方药以透痧解毒。王清任的《医林改错》中,活血

解毒诸方,对我们的启发更大。在透发中,配合“活血通络”,均获良效。

5.董氏在1960年冬至1961年春麻疹工作中,收治麻诊患儿600余人,根据以“透”为基本

原则的治疗措施,抢救了许多严重病例。兹就46例,经过整理,在施治方法上大体可分为三

类:计用辛凉透表为主者22例;辛凉解表与活血同用者14例;活血解毒透痧者10例。46例

中,均有严重合并症,其中以支气管肺炎占绝大多数,部分患儿合并肠炎,心力衰竭,营养不良

等。体温在40℃以上者19例,绝大多数均在39℃以上,39℃以下者仅3例,病情是比较严重

 

第四卷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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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1)用辛凉透表为主者22例,疹出是顺序的,但不明透,舌质虽红而舌苔均带薄腻或黄腻,

热毒虽高,但病邪尚浅,故用辛凉透表法,疹即透齐,体温亦即趋正常。主要方剂以葛根解肌

汤、宣毒发表汤、银翘散等灵活应用,也有二三例以麻杏石甘汤为主的,预后均良好。

(2)辛凉解表与活血同用者14例,其疹发不透,出无顺序,疹色暗淡或暗红,有时疹形不明

而呈回收之象,其中3例未见疹子而热甚高。所有病例的舌质均红绛,苔薄腻,认为邪阻气分,

血行不畅,故于辛凉解表法中参以活血药,使气行血活而透疹,均获良效。

(3)活血解毒透痧法为主有10例,症势比较严重,头面不见疹或极少,而疹色紫暗、暗红或

暗淡,以及有出血性者,舌均红绛,显系血分郁热,毒向内陷的表现,属逆证。经用活血解毒法

后,使血活气行,麻疹发齐,疹毒外泄而愈。

四、治痢概要

痢疾古称肠,或曰滞下,为夏秋季流行之肠道传染病。究其原因,内因饮食不洁,生冷不

忌,脾胃先戕,凝滞停积;外则贪凉冒暑,暑湿内合,疫邪干正而发。本病多见于小儿,盖因小儿

脏腑娇嫩,气血怯弱,易受六淫外侵,饮食内伤,夏日每每恣啖瓜果冷饮,内伤肠胃,复感湿热疫

毒之气致病。是症腹痛频频,便下粘液,红白脓血,里急后重,若有高热惊厥来势急骤者,为疫

毒痢。

治痢之法,端绪不一,临床按证型分类,湿热者宜清利之,积滞者宜导下之,因于气者调其

气,因于血者和其血;新病属实者须通因通用;久痢因虚者,虽有“痢无止法”之训,仍可考虑塞

因塞用;有表证者兼解表邪,终须辨证求因,审因论治。

临床以热痢为多,症见发热腹痛,下利窘迫,里急后重,肛门灼热,小溲短赤,舌苔薄腻,脉

滑带数,董氏主以清热解毒,消积导滞。初期常采用程钟龄的治痢散加味(葛根、酒炒苦参、陈

皮、陈松萝茶各500克、酒炒赤芍、炒麦芽、炒山楂各600克研细末),每服20克水煎,饮服,小

儿减半。无效,加川连200克,施治疗效良好。中期选用葛根芩连汤合白头翁汤。两方原为治

热痢主方。葛根芩连汤专疗协热下利,便夹脓血之症;白头翁汤则直清血分湿热,解毒治痢。

董氏每于方中加入马齿苋一味,谓其性味酸寒既具清热解毒之功,又有凉血利肠之力,是为治

痢要药,随方参入应用,辄能应手。他如香连丸、芍药汤、枳实导滞丸等,均可随症选用,有表证

者兼以疏肺,甚者用荆防败毒散,即喻嘉言之谓逆流挽舟法也,然须确诊而方能投治之。

五、培土生金法在临床应用的体会

培土生金法是祖国医学在临床应用的一种治则,常用于疾病后期见有脾虚肺弱、大便溏

泄、胃纳不振、中州不能散精上布者,可根据土能生金的五行学说,用本法治疗。临床上遇到这

类病案不少,如小儿肺炎后期,炎症不能吸收,罗音始终存在,以及肺痈空洞,久久不能愈合者,

在辨证之下,应用培土生金法,效果很好。今举二案:

例一 陈某,男,15月龄,住院病史摘录:患儿发热咳嗽气急2天,腹泻1天(共4次,为不

消化物)。体检:身热385℃,毛发稀疏,营养较差,有明显方头,形体消瘦,肝触及,咽充血。X

 

第四卷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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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示右下支气管肺炎。白细胞15100/mm

,中性40%,红细胞375万/mm

,血色素105g/dl。

诊断为支气管肺炎,佝偻病。经用多种抗生素后热退,但肺中湿罗音仍不消散,X线示右下肺

炎尚存。乃停用抗生素,改服中药。症见疳久脾虚,消化不良,形色枯萎,毛发稀疏,经治身热

虽和,咳嗽痰多,罗音未消,舌苔厚腻,针四缝穴有多量粘液,此乃肺脾两虚,标本俱病,病已后

期。《内经》谓:“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标症已去,肺气未复,

以脾虚不能散精上布。治疗应重治本,消疳健脾。处方:党参45克、炒青皮45克、佛手45

克、炒于术6克、清甘草24克、陈皮3克、姜半夏9克、醋炒五谷虫9克、神曲9克。服药6剂,

中土渐复,大便已调,面色丰润,唯舌心腻,脾运未健,再以培补脾胃。处方:党参6克、炒于术

6克、炒青皮6克、炮姜15克、陈皮3克、煨木香3克、焦甘草3克、煨肉果9克、神曲9克,再服

4剂。药后疳清脾健,土能生金,肺气一足,其痰自消。形丰色润,毛发亦泽,胸透肺炎已消失,

于1月22日痊愈出院。此补脾即所以杜其生痰之源,是亦前人“见痰休治痰”,治病求本之谓

也。

例二 沈某,男,4岁,住院病史摘录:患儿发热咳嗽气急2天而入院。体检:身热39℃,面

色苍黄,外貌贫血,形体消瘦,咽略红。X线示右上肺内侧浸润及液平(1~2前肋间隙,直径约

2cm圆形透明区)。血检:红细胞240万/mm

,血色素5g/dl;白细胞6500/mm

,中性50%,淋巴

48%,诊断:肺脓疡;继发性贫血。经抗生素治疗后,热毒已退,续用抗生素及体位引流等,效果

不佳。右上肺空洞依然存在,因考虑患儿体弱,不宜外科手术,故由中医治疗。观其舌苔厚腻,

口气臭浊,腹部膨满,毛发焦枯,拔之易起,针四缝穴有粘液,脉软滑。症属肺痈,素有疳积,脾

虚已久。拟肺脾同治。处方:陈皮3克、寒食曲9克、醋炒五谷虫9克、姜半夏9克、冬瓜子9

克、杏仁6克、生米仁24克、鱼腥草12克、炒青皮45克、川象贝各45克。服药4剂,腹满渐

软,面色较润,舌苔已化,口臭亦减,针四缝穴粘液量多,再以扶土,脾胃既和,肺气亦复。处方:

太子参45克、焦白术9克、茯苓9克、醋炒五谷虫9克、寒食曲9克、姜半夏9克、怀山药9克、

清甘草3克、陈皮3克、鱼腥草12克,再服5剂。药后脾胃已健,形色转润,毛发亦泽,腹软便

调,舌洁脉和,针四缝穴粘液已少。再以补土生金法。上方白术易于术,去五谷虫、寒食曲、鱼

腥草,加炒谷芽9克、炒米仁12克、百合9克、炒扁豆9克。5剂后口臭除,肺脓疡情况已好转,

诸恙均和,惟大便先干后溏。调治2周后胸透示肺脓疡空洞消失,周围无明显炎症可见,面色

红润,形神活泼,再连上方数剂后痊愈出院。

其初起为“风伤皮毛,热伤血脉”,致蓄结痈脓,虽迭经西医治疗,然其空洞依然不消。中医

会诊时见其形瘦面黄、毛发稀枯,以为肺痈病程久长所致,故按常法处理,但效果不佳。经详细

辨证,结合舌苔厚腻、口气臭浊、腹膨有虫、便泄不化等,特别是针四缝穴只有粘液,显系疳积明

征,且其病根较深。推知当是疳积在前,肺痈在后,疳积为本,肺痈为标。补脾消疳,培土生金,

得到了预期疗效。

六、气机理论在临床的应用

有关人体气机的斡旋、运转、升降、开合等内容,是祖国医学学术思想中的精华部分之一,

对于临床上的辨证立法与制方用药均有一定的意义。早在《内经》中有云:“升降出入,无器不

有”,故“无不出入,无不升降”;认为“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素问·六微旨大论》),充分

 

第四卷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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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了气机的动静在生命过程中的重大作用。金元时期的补土学派,特别重视脾胃作为一个

气机升降的枢纽,分析了升降失常的病机及治法,使气机学说得到很大的发展。其后不少前贤

陆续有所发挥,对于我们今天不无启发。下面,通过几个病例的辨证施治来谈谈董氏对气机学

说的见解。


  (一)疏达枢机

李某,男,7岁。1974年8月22日初诊:患儿因脘腹疼痛,久治无效,后服小建中汤,其痛

始解。然近日低热阵发,脘腹又见作痛,出汗较多,纳少作恶,脉细带弦,舌苔薄白。原属土虚

里寒,今又热结少阳。故拟小建中小柴胡合方以温建中土,外达枢机。处方:桂枝24克、白芍

9克、生姜3片、红枣3枚、清甘草24克、饴糖30克(冲)、党参45克、柴胡45克、条芩45

克、半贝丸9克(包),4剂。药后再诊:低热已平,腹痛大减,原法既效,仍予前方。7剂。药后

诸症均愈,随访未见复发。

按:气机之条达通畅是人体维持正常生理的条件之一。若有外邪侵犯,在产生种种病变的

同时,亦必阻滞气机;因此,疏解达邪在治疗不少外感病中是一个基本治则。尤在伏邪潜藏的

情况下,只有逐步疏松透达,转动气机,才能使邪外解。吴又可达原饮之类用槟、朴以疏达气

机,即是此理。同样的,少阳枢机不利时亦可见;仲景柴胡诸方及后世温胆、清胆之属,亦为疏

通气机而和解泄邪。本例则是另一情况,因患儿久久腹痛里急,曾投小建中汤而得初安,其后

腹痛又作,伴有低热作恶,脉弦,从气机动静分析,乃太阴寒邪势欲外解,而少阳枢机阻结不利。

故宗经旨:“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痛,先与小建中汤;不差者,小柴胡汤主之”(《伤寒

论》102条),即予小建中小柴胡合方,一以温里散寒,一以和解少阳,使寒邪随气机之条达而疏

泄外解,其症自愈。


  (二)开合得宜

袁某,男,7岁,门诊号22747。1981年10月14日初诊:久哮有根,历年必发,现咳多而喘,

喉痒呛嗽,夜间尤甚,面色不华,便下涩滞,脉濡带滑,舌苔薄而腻。为寒饮在肺,气上冲逆,治

宜化饮止嗽。处方:细辛2克、干姜3克、五味子2克、陈皮3克、半夏9克、紫菀9克、款冬花9

克、苏子9克、百部9克、甘草3克,7剂。二诊:喘哮已平,夜半尚有咳嗽,胃纳已增,大便通调,

舌苔薄润。二陈汤加杏仁、百部、紫菀、款冬花等续服而安。

按:肺气之功,在于宣肃。外邪内饮,必发咳嗽喘逆、痰阻不爽诸症,其治当在宣肃。古方

中有疏宣肺气为主者,如麻黄汤、三拗汤、麻杏石甘汤之类;有以清肃降逆为主者,如定喘汤、苏

子降气汤诸剂。临床根据症情,掌握肺气之宣肃开合而给以适当的处治,是取得疗效的一大关

键。本例之病,宿哮已久,里有伏饮;而其证候表现重在呛嗽夜甚,咳多而喘,故应以化饮降逆、

温肺散寒为治。主方取二陈汤、止嗽散之意,以苏子、百部、紫菀、款冬肃肺止咳,陈皮、半夏化

痰降气;比较特殊的是配入干姜、细辛、五味子三药,以干姜、细辛升散而祛寒,五味子敛肺而平

喘,是仲景用于痰饮喘咳之要品。本方诸药,升降兼顾,开合得宜,故其喘哮旋平。


  (三)升清降浊

张某,男,1岁,住院号250202,1981年3月9日一诊:患儿发热腹泻已近一月。现症泄泻

 

第四卷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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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发热未清(38℃左右),舌红少苔,唇朱口燥,食纳尚可,腹满胀气,肠鸣转矢,小溲不多,四

肢清冷。通过补液,啼哭有泪。经西医按消化不良症治疗后,病情有所减轻,但仍内热下泄,细

察之下,此为虚中夹实,升降失职,病势尚处反复。法当升清降浊,泄热和泻,略扶其正。处方:

煨葛根6克、条芩45克、广木香3克(后下)、怀山药10克、米炒党参6克、扁豆衣9克、炒枳壳

45克、花粉9克、银花9克、干荷叶30克,3剂。二诊:热毒已净,形神活泼,舌润口滋,四肢温

和,腹满较软,矢气减少,大便成形,小溲通长,但胃纳不振,偶有呕恶,病情好转,再以清养和

中。处方:皮尾参45克(另炖)、生扁豆9克、怀山药10克、银花6克、清草3克、煨葛根6克、

干荷叶30克、川石斛9克、广木香3克、炒谷芽9克,3剂。随后病愈出院。

泄泻有因脾胃气机的升降失常颇为常见,本例比较特殊。其症泄泻近月,迁延未愈,而腹

满转气、发热溲少、四肢不温、唇朱口燥。据经云:“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月真胀”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故从阳气内郁、清浊混淆论治,以荷叶、葛根、银花、扁豆衣轻灵升清

为主,配以木香、枳壳宽中,条芩、花粉清热,党参、芍药健脾,即获初安。其泄和、肢温、舌润,为

清阳已升之象;腹松、胀减、溲长,为浊阴下泄之征。二诊时承前意而重在清养,其病即告痊。

东垣所创补气升阳诸方侧重于气虚而清阳下陷之症;叶天士则补充了胃气润降之法。除杂病

外,临床上在治疗湿热之邪逗留气分之时,往往合用芳化、通降、淡渗之法,亦是从气机之疏松

透泄而立方。


  (四)涩中寓通

陈某,女,3岁,门诊号:28286,1981年11月25日。患儿夜间时有遗尿,白昼小溲频数,形

体较薄,面色萎黄,睡中露睛,易见寝汗,胃纳一般,大便如常,舌苔薄净。是为膀胱不约,先予

固涩下元为主。处方:菟丝子9克、覆盆子9克、莲须9克、桑螵蛸9克、缩泉丸9克(包)、茯苓

9克、苡仁9克、川石斛9克、炒谷芽9克,7剂。后又连服7剂。

二诊:夜遗已少,尿频亦减,胃纳略差。舌苔薄润。原法见效,增以健脾。处方:菟丝子9

克、缩泉丸9克(包)、桑螵蛸9克、党参9克,焦白术9克、陈皮3克、神曲9克、苡仁9克、炒谷

芽9克,7剂。此后即获夜遗止,尿频和矣。

按:下焦之开合功能失常,时须运用伸此绌彼之法,如泄泻而见小便不多者,当利尿以止

泻,此开支河也。于遗溺尿频之症,可参用古方肾气丸、地黄丸、五子衍宗丸等,其组成提示了

开合有度、涩中寓通之理。盖人体之隧道经脉,贵在气机流通,虽下焦不约,治宜收涩,但仍不

可呆补蛮涩,常宜反佐一二流动渗利之品,使补而不塞,特别可避免湿热相火之留结贻害。本

例为下元不固之证,故以止涩为主,但佐入茯、苡,药后甚效。若症兼湿热者,则更应加入泽泻、

萆、车前子、车前草等品,其方义则为另一格局矣。

综上可见,领会古贤关于气机升降、动静的学术思想,对于临床辨识病机,抑或指导选方遣

药,都有裨益。其中之理论精义,尚需深入探讨。

七、医 德

医之良者,其心必仁,而其术必精,此所以有“仁心仁术”以歌颂者。所谓“仁”,即全心全意

为人民服务之精神,不计私利,不图虚名,不竞逐荣势,不企踵权豪,孜孜汲汲,惟学问是务,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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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求精,必使工其术,而后可济世拯厄,为病人造福也。

然为良医,岂容易哉。既须扎扎实实的理论基础,又须有成千上万的临床实践,始能以病

合理,以理合法,对症发药,效如桴鼓也。此所以前哲谆谆教导后人:“凡为医之道,必先正己,

然后正物。正己者,谓能明理以尽术也”。(《小儿卫生总微论方》)

医而无术,则不足以生人。故孙思邈云:“学者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不得道听途说,而

言医道已了,深自误哉。”如今个别医者,不勤求古训,而竞尚时风,按脉则尺不及寸,处方则杂

乱无序,一病一方,按图索骥,手册一本,对号如座;见其不愈也,则药愈多而量愈重,即偶尔获

痊,亦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若或讲求《内经》,则曰复古;勤读《伤寒》,叱为守旧。数典而

忘祖,舍本而逐末。宜乎见热病而畏怯,逢疑难而束手。浑浑噩噩,敷衍塞责,不希有功,但求

无过。此所以中医道衰,而昧者日众也。

毛主席遗训犹在耳。医学宝库,必须发掘,西医同志,竞相学习。然而人来学你也,须有使

人可学之处,则学者有味,兴趣倍增。设或自身,徒暴其丑,令人失望,退而却步。此亦中

西结合之一大障碍也。

更有不自检点,动辄唬人,轻病说重,重病说危。药而愈,归功于我;病而死,可不任咎。也

有随口便说,此儿为缺钙,此儿为软骨;也有因高热持续不退的,则曰败血症。信口诊断,危言

耸听。要知病家最信医生,经此一说,忧急之余,不是妄投药物,就是奔走觅医。既妨碍家长的

生产,又影响病儿之安危。有德之医,岂肯若斯乎?

孙真人谓:为医之道,“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临床诊治,“勿避,昼夜寒暑,

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陈修园亦指出:“若一涉利心,

则贫富歧视,同道相攻,伪药欺售,置人命于脑后矣”。凡此均应认真记取。

医之宅心仁者,必德高而术精,而术之精,自非一朝一夕轻易可得,必也勤学苦练,深入造

诣,则根深而叶茂,源远而流长。此为理之常也。任何科学,其发展和发达,必自基础始,从而

逐渐开拓而至新领域,产生出新东西。中医是一门带有哲理的科学,着重于辩证唯物,古人早

已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汇成典籍,反复垂训。历代医家,无不从原有基础上来研究汲取而创新

立异,但亦不能泥古不化。当然不似有些人说,旧而“无用论”,可以“取消论”。我们说,如果不

从基础学起,加以利用,加以研究,而欲其有所突破,不亦难乎?所谓浮空架屋,不能筑成大厦

也。换言之,犹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学不深湛,临阵狐疑,生死安危,重任系之,岂医者之所宜

草率从事哉?从现代科学而言,核物理的原子弹,镭元素的放射线,推动医学和其它科学的发

展。这些事实证明,何莫非在基础科学的研究上加强而取得成果耶?所以要发展祖国医学,也

就必先深入钻研基础理论,既不守旧,又要突破,然后才能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

前进,做一个既有道德、又精通业务技术的良医。诚如吴鞠通氏所言:“天下万事,莫不成于才,

莫不统于德;无才固不足以成德,无德以统才,则才为跋扈之才,实足以败,断无可成”。此所以

余之日以自勖,并持此以教后学也。愿世之有心之士,其亦共起而赞许者乎!

八、医 教

“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这是孔子教徒之训辞也。意思是说,如果没有恒心来学习的

话,就连做那些九流之一的医生,也是学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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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放以来,在党的领导下,党中央重视中医;制订了中医政策,同时动员西医学习中医。顿

时使奄奄一息的祖国医学生气蓬勃,前途光明。但是,在十年动乱中,林彪集团反其道而行之,

诬蔑中医不科学,百般歧视;而“四人帮”更是破坏干扰,严重摧残中医事业。十几年来,使中医

后继乏人,后继乏术,形成了青黄不接之势。粉碎“四人帮”后,十亿神州,欢腾鼓舞,科研工作,

发出《通知》,卫生事业,日益进展。老年中医,缮写总结,加紧培养,接班有人。

中医传统,传授学生,边带边教,《内经》、《伤寒》、《金匮》、《本经》,四部经典,必须细读;各

家学说,分析研究。汲取精华,扬弃糟粕。老师本身,以身作则,擅长本科,尽情授教,旁及其

它,亦应指导。服务态度,更为重要,负起责任,悉心治疗。推己及人,以人喻我,自能端正思

想,不以草率从事。昔孙思邈祝医者曰,胆欲大而心欲细,智欲圆而行欲方。则医者之责,庶可

尽焉。

所谓胆大,不是无原则的胆大妄为,必须有扎实的理论基础,掌握辨证规律和治疗规律。

在比较正确的判断之下,进行适当的大胆措施,达到治愈的目的。是必“析理详明,勿持两可”,

“补即补而泻即泻,热斯热而寒斯寒”。对危急病人,进行抢救,不能犹豫,当机立断,大胆用药,

是以“抵当承气,时用回春;姜附理中,恒投起死”。

心细,是在大胆前提下,望闻问切,仔细研究,精密观察,慎重考虑,作出治疗方案。既要细

心,才可大胆。应该想到患者疾病的进退,生命的出入,委之于医,岂可粗心大意、草菅人命乎!

智圆,是随机应变之意。疾病的发生和发展,不会千篇一律,而是变化很多。要从整体观

点作出各种分析,结合到体质强弱,年龄大小,病期久暂,时令季节,疾病兼夹,前后过程;并能

在复杂情况下,分清主次,而病变法亦变,更须灵活运用。这就是需要医者“见微知过”,活泼泼

地法随机变。所谓知常达变,能神能化。

行方,这是要求医者首先端正思想,方向明确,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服务。只要我们想病

人所想,急病人所急,才能为病人千方百计想出办法,达到治疗要求。即使自己力不能及,亦应

对病家说老实话,决不可敷衍塞责,自欺欺人。更应克服各种私心杂念和名利思想,至于吹牛

撒谎,文过饰非,见上奉承,对下傲慢,这些庸俗作风,是腐朽没落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是与人

民医生应有的品质所不相容的。

以上几方面,老师恪守,学生遵教,医疗队伍必能兢兢业业,在卫生战线作出成绩,为中医

事业的蓬勃发展而奋斗!

九、如何对中医下一代传帮带

“四害”横行10余年,中医形成了后继乏人的趋势。如果不加紧培养,再过些年,迨老一辈

凋谢殆尽,那时中医不淘汰也自淘汰了。卫生当局,有鉴于斯,三令五申,作出双抢措施。既要

抢救老一辈,又要抢救下一代,必使祖国医学绵亘延续,发扬广大,确系英明决策,只要我们急

起直追,补牢未晚也。

目前有三支力量的提法,即中医、西医与中西医结合这三支力量。对中医来说,不但理论

要学深学透,更重要是临床功夫。在临症实践中,认识,再认识,熟能生巧,学问无穷。

为此,作为老一辈的中医,不能不注意对下一代传、帮、带的问题。如何做好传帮带,愿就

此谈个人所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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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有一定的选择条件,因材施教,量体裁衣,则不会事倍功半。任何科学,能够学有所

获,既要有毅力,又要有灵机,更需端正思想,终身不懈,则很少有不能成功的道理。祖国医学

有自己的独特辨证论治理论体系,有阴阳辨证、脏腑辨证、经络辨证、舌脉辨证,进而至于五行

辨证和方药辨证等。需谆谆传教,随时随地诱导深入,五年十年,并不为过。

帮。是帮助其不懂到懂,由浅入深。余据数十年医疗经验,再度强调临诊的“九点”:

(1)明理。简单地说,把经典著作,各家学说,择其要者,逐步深入,参透其病理、方理、药

理、舌脉之理,这是至关重要的基础理论,必须扎扎实实,狠下功夫,务使巩固。

(2)识病。医之识病,犹人之识人,非一朝一夕所能洞察。必须在临床上无数次悉心观察、

细研,日积月累,逐一地识别各种疾病的规律。明理而不识病,则不切实际,是一位空头理论

家。

(3)辨证。临床诊病,先观其“病形”,次察其“病能”,通过其外形的表现,以测其内在的变

化。疾病的发生与发展是邪正盛衰、阴阳消长相互转化的过程。运用四诊作出诊断和治则,是

祖国医学诊治疾病的辩证法。

(4)求因。在辨证要点之下,又必须求其发病的原因。人身的内部与外部、局部与整体之

间均能互相影响,病情变化亦相当复杂,在治疗上不能见症治症,不究本质,不探病因,否则会

失却主次,药不及病。

(5)立法。“明理”、“识病”是反映医者在医学理论方面的修养程度;而“辨证”、“求因”则属

于观察、研究、分析、综合的能力;接下去就应是采取什么方法来祛除病痛。确定正确的治疗方

法,既是一个实践问题,又是一个理论问题。中医通过从外到内,见证推理,以常衡变的诊断,

从而确定治疗的基本法则,这就是所说的“立法”。

(6)选方。有法必有方,古今方剂都是历代医家临床实践的总结。但“千方易得,一效难

求”。要应用前人的经验理论,通过临床实践加以识别,从中增添新知识,创造新方法。选方并

不是执一方以治一病,而是要深究其旨,慎思选用。因人、因时、因地明确辨证,灵活运用,方能

曲尽中医之妙。

(7)配伍。中医处方大都是多味药组成,每味药的配合,有其不同意义。药物之间有主次

辅佐,或制或引,以发挥它们的综合作用。如果把方中药物从配伍中割裂出来,单味去研究,这

种做法是片面的,甚至是错误的。这背离祖国医学的基本原则———整体和辨证的观点。常见

处方由于夹杂了不必要的一二味药,往往因牵制而失却效用。相反,运用得当,加一味或减一

味,可以对某病变无效为有效。前人笔录,临床实践,确非虚妄。至于补泻同用,寒热互施,更

须参透奥旨,才可大胆运用。

(8)适量。药量的重轻,确也重要。病重药轻,则药不及病,延误时机;病轻药重,则药过病

所,诛伐无过,反致益疾。一方之药,除有其配伍意义外,用量亦有一定规绳。既要分清其主

次,又要适合病情。药证相当,见效可必。因疗效不高而随便递加药量,甚至超过常用极量,这

是违反原则的,切须注意。

(9)知变。疾病的发生发展,有常有变。在发展的各个阶段中,既要知其常,又应达其变。

在治疗上不仅要掌握常法,且需随机应变。所谓“因病知变,因变知治”,就是这个意思,也确是

临床辨证论治中很重要的一环。

上述诸点,如能深入理解,当有一定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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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带的要点,还在于教。教有身教、言教,身教应重于言教。老师的一举一动,一言一

行,对下一代影响很大,所以应以身作则。病人生死,委之于医,必须对患者有高度的责任心,

私字要少,眼光放远,推己及人。在辨证论治过程中,切忌主观片面。

十、育儿须知

世之父母,必爱子女,这是天性。出生以后,希望日长夜大,白胖健壮,多么快乐。然而爱

也要有个分寸,否则就是溺爱。溺爱,反会造成多病,爱之实则害之。

我国实行计划生育,生得独子独女,满心欢喜,特别宝贝,既然宝贝,就要很好护养,才能正

常生长。儿科医者,应为家长出些主意,指导护养,使下一代少生疾病,对工作有利,对革命有

利。提几点切合实际的意见,供大家参考。

古人云:吃热,吃软,吃少则不病;吃冷,吃硬,吃多则多病。

又云:忍三分寒,吃七分饱,频揉肚,少洗澡。

又歌曰:四时欲得小儿安,常要三分饥与寒,但愿人皆依此法,自然诸病不相干。

解释:首先要明确,初生之儿,肠胃脆弱,肌肤娇嫩,在这时期,一定要护养得法。所以在饮

食方面,必须适当慎重。婴幼儿的疾病,最常见的是外感发热、咳嗽、肺炎(呼吸系病)和内伤饮

食、腹泻、疳积(消化系病)。因此,做父母的最需注意这两个方面。如能明确理解,随时注意,

确可使小儿不病,或少病。

为何要吃热、吃软、吃少?吃热是为帮助消化需要的热力;吃软是为容易消化;吃少是为减

轻消化道的额外负担。这样能使脾胃正常运行,水谷乳食的营养物质就会吸收,从而使小儿得

以生长发育;即使是先天不足的小儿,得到后天的调补,亦能健壮成长。

如果经常吃冷、吃硬、吃多,即对消化不利,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但是目前最突出的问题,

且对小儿健康影响极大的,就是在啖冰饮冷方面,实在太无节制了。经云:形寒饮冷则伤肺。

实质是损伤脾胃,不是导致呕吐泄泻,就是咳嗽气喘,频频发作。至于吃硬之不易消化,吃多之

妨碍消化,都要随时加以注意。

所谓“常要三分饥与寒”者,“饥”谓节其饮食也;“寒”谓适其寒温也。是为勿令太饱太暖之

意,自非不食不衣之谬说也。有一譬喻:花卉草木,施肥太过,反使枯萎,也是同样的道理。

另外,频揉肚是为了帮助肠胃蠕动促使其容易消化,但手法必须轻柔;少洗澡,并不是说不

要洗澡,乃是因为小儿肌腠薄弱,多洗澡则易有感邪机会。当然炎热盛夏,又当别论焉。

常见小儿之父母,唯恐儿寒,盖被过多,着衣过厚,或冬月炉炕过暖,以致小儿每易出汗;汗

多亡血,而肝主血,血足则筋柔,血虚则体弱,本脏自病,常多发惊,由于汗出表虚,更易受外邪

矣。所以告诫家长,勿令过暖,致汗多耗血,实可无形中减少诸多疾患,此亦治未病之旨也。

十一、小儿形色辨察体会

望诊为儿科医者临床诊察中重要的关键问题,除舌诊外,兹再以察儿形色方面的体会简要

分述之。

高阳生有面部形色赋,陈飞霞颇推重而分注之。夏禹铸则曰,审颜色察苗窍可知表里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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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虚实。此均为望诊之经验总结。

小儿之病,虽发于内,必显形于外,可从外而察知其内之著也。小儿不能自诉,即语也不

确。因此,医者特别须在望诊上狠下功夫。即认真地望形色,察苗窍,从而掌握直观素材,然后

结合问、闻、切,以达到对病情及病源比较全面的了解,作出正确诊断,求得治疗效果。

“望以目察”。经验丰富的儿科医者,既能看体相,又能看病相。简言之,临床上先要根据

平时体质之强弱,再结合发病时病情的浅深,作出区别对待。一般说,体实者处理较易,体弱者

顾虑就多。

(1)从体相来说,婴儿头角丰隆,髓海足也;脊背平满,藏府实也;腹皮宽厚,脾胃强也;耳目

口鼻,七窍平正,形象全也。而脾足则肉实,肝足则筋强,肾足则骨坚,哭声清亮为肺气壮,笑音

正常为心气足。他如发泽而黑,气实血足;肌肉温润,营卫调和;肾囊坚小,根株固也;溲清便

滋,里气和也。上述形相,多为无病易养。反之,颅破项软,阳衰于上;小脚蹬,阴衰于下;面

色白光白,青筋散露,发稀色枯,鼻孔干燥,两目细小,唇缩流涎,哭声短涩,种种不足,必多病而难

养。以上为辨其寿夭之体相也。

(2)再谈病相。病相为发病时所表现的不同形症和病态。每一种病变,当其发病的过程中

都有其不同的形态显露于外,医者就能从其所表现如何来分析判断其病情的进退,随机处理,

以达到治疗目的。

譬如麻疹,其发病初期,目泪汪汪,发热咳嗽,喷嚏鼻涕,虽然颇似伤风感冒,但另有特点。

即牙龈上必见红赤,间有白色乳头点,则确为麻疹已无疑义。此法比观察咽峡的科氏斑尤为便

捷。其次是布点的部位如何,可知其顺逆。如果头部疹见而两颧苍白,必非顺症,就须慎重考

虑了,不可因形态暂且尚安而忽略。

又如发热惊厥,为小儿所常见者。但同为惊厥,而病变不同,就须根据外部形症分析判断。

如厥时项强囟凸,应考虑脑膜炎、乙脑等分别辨治。如厥后如常,此为幼儿不耐高热,引起中枢

神经的反应所致;中医认为素有风痰,受邪激发,此为发热性惊厥症,虽无大碍,但应治疗,免其

再作。至于无热而厥,痰声漉漉,时发时止,发无定期,此为痰痫,治应豁痰制痫;失治则将时发

不已。

再如小儿疳积,色必枯萎,体必羸瘦,食欲不振,或口馋喜嗜零食,或喜食异物,或腹满便

泄,或面现虫斑,或发如枯穗,拔之即起;重则两目遮翳,或走马牙疳,那就比较难治了。

又如初生儿目黄肤黄,小溲亦黄,名曰胎黄。有三种不同情况:一种是生理性黄疸,不药可

愈。另有两种病理性的,其一属阻塞性黄疸,除目黄肤黄外,尚有大便色白如陶土,而无肝脾肿

大;其二属溶血性黄疸,见目肤尿黄,并有贫血,可有急性发作现象,发则可见智力鲁钝。这种

胎黄在治疗上较为困难。

小儿泄泻,最为常见。急性泻下多兼呕吐,每易伤津(脱水),可见眼眶凹陷,囟门低陷,哭

而无泪,烦渴不安,此时病情严重,急需救治为要。另有乳儿,生后泄泻,持续三、五月不愈,但

无失水现象;只见神情软慢,或眼皮下垂,他无严重变化。此往往与母乳有关,为乳母患有隐性

脚气病之故。即应断奶,人工喂养,其泻可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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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诤医”小论

医林中有人焉,处方多至20余药,用量动辄以两(30克)计,煎煮需大锅,服者若牛饮。即

使胃能承受,而药已过病所。设或胃不胜药,无异戕伤胃气,促其衰竭。况且,温清补泻,无所

不包,升降浮沉,淆惑莫辨;自诩面面俱到,侈谈“统筹兼顾”。究其疗效,实多浮夸。

要知四时百病,首以胃气为本,何况久病弱质,那堪药杂剂重,隐患非浅,贻害无穷。非敢

妄议,乃怜苍生也。若强撰理论,以此诲人,使听者,学者茫茫。唯因方出上层,群信不疑,

致中西后学,依样葫芦,竞相效尤,泛滥成风。值此药源紧张,屡见供不应求,倘更无谓浪费,需

者反致匮乏。有鉴于斯,惴惴不安。此殆徐灵胎所谓“医者误人无罪论”欤?

客有问曰,古之医何尝无药众量重者,子何言耶?答曰,前辈名哲,用药精简,处方清灵,每

多三、五、七味,主次分明,绝不芜杂;量亦几钱数分,对症发药,效如桴鼓。至于偶有药味众多,

咸为丸散合剂,日服不过数钱,乃久病缓治之法。汤液重量,则是分煎分服,自非顿饮可比。几

千年来,累积经验,临床运用,较为理想。

客又问曰,发明创造,应时而生,子何迂腐乃尔?应之曰,医之有理法,犹匠之有绳墨也。

匠之巧,不能逾越其规矩;医之技,岂无一定之范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应当说,以

味多量重的方药治病,已经十余年了,自有一定数量的病例,应该拿出整理、总结,供大家讨论、

研究。摆事实,讲道理,通过检验,得出真理,对病人有利,于后学有益。

十三、诊余絮语

致理:学医首先明理,治病必须识病,辨证务需求因,然后立法选方,药物配伍,用量适宜,

而病变法变,更应明晓。能掌握以上几点,虽不中亦不远焉。

求本:一病一方、一病一药,确可疗疾,但只能治正面病,而不能治反面病。换言之,能解决

比较简单的单纯性疾病,而不能解决病因掩盖着的复杂疾病。如果机械不变,就无从获效,可

能会有相反作用。此所以治病必求于本也。

正反:诸事物均可一分为二,医学上亦是如此。仅举《内经知要》所列的病机十九条,那一

条不是以二点论来阐发精义。所以中医临床诊病,随时要从正反两方面来考虑,从而治法上也

就有从治、逆治之不同了。

难全:医者必曰“辨证论治”,且也必曰“治病必求于本”。但是,为什么知者往往辨证不确,

论治不当,要走弯路?为什么在求本方面,有时很明显的病因摆在眼前,而不认识?这是什么

道理呢?一因粗枝大叶,草率从事;二因阅历有限,不能鉴别;三因师承关系,囿于一隅;四因读

书不多,思路狭窄。此所以欲为求全之中医,不亦难乎。

慎思: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这两句毛主席的话,我们“要用脑筋好好想一想,多想出智慧

来,去掉浓厚的盲目性”,方才不会厚古薄今,崇洋轻己,这对于发展中医具有指导性的意义。

源流:吾辈的一切智识,都是由实践经验而得;而一切的实践经验,又都由前人的启发而

来。所以没有《内经·热论》,就没有仲景《伤寒论》,也就没有后世的温病学说。这些基本功,愿

后学者,一定要好好学习,务必全面掌握,方能临阵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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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医:著书者列举治愈的病案,前后有序,理法俱明,确可作为后学学习资料。然而要真正

得到深刻体会,殊非在临床中亲身追随,以及接触到全过程,则很难识得个中奥妙的。

操术:读章虚谷一段自白,感慨很深。他说:“或曰,观子各篇辩论,阐发经义,反复详明,虽

古名医不能过也。然子之名,不著于时,见子治病,不能即愈,得非如跛脚发师之能说不能行

乎?余对曰,然也。岂不见秀才家,操笔成文,经纶满纸;及其登第,从政临民,往往手足无所

措。余亦如是也。……可知明道犹易,操术为难也。”我们则谓,未有不明医理者,而能精其术

也。然必须有实践才能与理论相结合耳。所以必经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此之谓欤。

定识:“发热待查”,这是西医病史语。中医则不然。面对病人,俄倾之间,作出判断,便处

汤剂。此时此刻,非有定识于平时,曷克有定力于片刻耶。

取舍:理化诊断,对临床上帮助很大,但当有取舍之处,不能被其框限。有时因患者本元虚

弱,虽用大量抗生素药物,不能制其繁殖,反生霉菌。用中药调元培本,菌反自灭。这就是中医

所谓“扶正逐邪”之法也。

十纲:阴阳表里寒热虚实,是辨证的八纲。但八纲之外,不能忘记气血两大纲。虽然阴阳

两纲中包含气血,但不如明白列出,较为醒目。

权宜:病有久暂,邪有浅深,体有强弱,年有长幼,时有四季,这些都需临症制宜,乃是古圣

遗训。事实上在处理时,确有必要都应考虑进去。

惊搐:小儿之惊,其因有二,遇物触而惊者,由于外也。由于外者可静以安之,不药可愈。

因病而惊者,动于中也。动于中者,须随证而施治矣。

热病:大凡热病,都属伤寒之类,但有伤寒与温病之区别。所以先从六经分辨,再从卫气营

血考虑,则自不难分清其为伤寒耶、温病耶。然必对伤寒温病下过一番功夫,才能眼明心亮。

邪正:治外感热病,中医有两条理法。一条是为病邪找出路,一条是给病人存津液。病邪

初入,当汗时而汗之;邪热传里,当下时而下之;湿热阻滞,当渗利时而渗利之。这些都是给邪

出路,使邪毒排除后,表里得和,津液自保。即使因病受损,病去亦可缓复。西医灭菌输液之

法,亦与中医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有直接与间接之不同耳。

接方:一成不变的东西是没有的。疾病也是如此,因之病变,法亦当变。陆九芝说:“书本

不载接方,以接方之无定也。然医则全在接方上见本领。”此所以医者必须随机应变,灵活运用

也。

慎药:药物各有偏性,故有不药为中医之说。此“中”字,乃谓若用药不当反受其害不如不

服,是为中庸之道也。每见个别公费劳保病人,不善自调摄以却病,但求常服补剂以强身。渠

意服药总比不服为好,此真其愚不可及也。

停乳:婴儿急性泄泻,大便检验,每多脂肪球。当此时,假令不是坚嘱停奶二三天,虽有对

症良药,亦不易见功。

机:小儿伏邪用药,惟宜轻清灵通之品,缓缓拨醒其气机,疏透其血络,见功较易。以其

娇柔之质,非骤用重剂所能胜任也。

颈核:小儿颈下或耳前后有结核,摸之活动者,此儿禀体多弱,且内有热也。切不可作瘰疬

治,须慎之戒之。如需服药,可用消结散:黄芩(酒炒)45克、炒黄连3克、山栀仁45克、象贝

45克、昆布(酒洗)45克、海藻(酒洗)45克、桔梗45克、麦芽45克、元参6克、连翘6克、

瞿麦6克、薄荷叶45克,共为末,日每服6克,温汤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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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汗:小儿头汗,不必治也。小儿纯阳之体,头为诸阳之会。汗为心液,心属火;头汗者心

火上炎也,乃清阳发越之象,故不必救治。

自汗:小儿昼夜自汗者,气血俱热,营卫虚也。宜当归六黄汤加减主之。方用黄芪以补其

卫,当归、生地以益其营,芩、连、柏以泻其气血之火,用浮小麦为引入肺以除其皮毛之热。此治

诸汗之要方也。

益黄散:钱氏益黄散,余常用治脾胃虚冷而呕吐泻利者,见效迅速。但此为脾胃虚寒太甚

之主剂,若云以补脾胃之虚者则误矣。前贤有云:丁香辛热助火,若火旺则土更虚。青陈皮泻

肝,亦泻肺与大肠,更虚其土。故脾胃虚者,须用钱氏异功散之类为妥善焉。

马兜铃:马兜铃能涌吐,人多不知,本草书中很少记载,但黄宫绣《本草纲目》中明白指出。

故小儿肺炎以后,肺气虚耗,浊痰满壅,一二月不愈者(西医谓二肺满布湿罗音)选用青、链、红

霉素不能见功,我们治以钱氏补肺阿胶散(改为汤剂),服二三剂,每有涌吐浓痰盈碗,即获见

效。钱氏此方,有马兜铃、阿胶、糯米、杏仁、大力子、甘草。虽经涌吐,而有阿胶、糯米清热降

气,既补肺阴,又护胃气,则浊痰蠲除,肺脏自安。所以用得其当,效真如神。

柴胡、葛根:叶天士尝谓:“柴胡劫肝阴,葛根竭胃汁”。这是指夏秋暑热,不宜再予疏泄而

言。而章虚谷则曰,凡温病热盛,有时因过投寒凉,遏其欲出之势,热反盛而不退者,此时应以

柴葛泄邪而去热,《内经》所谓“火郁发之”之理也。我们每遇此等情况,效法运用,再加辛凉清

热之品,确有疗效。是则要在医者之不拘执偏见耳。

人参:人参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余在宁波时,曾治一殷商之7月小儿,因泻而脱,已弃

于地,适过其门,强之进视,决其死否。按腹尚温,诊脉不得,启口观舌,则有啼声,知其虽脱未

绝。余谓能亟市野山人参壹钱(5克),试之以观效否。家属售归急炖服,次日来报,儿已活矣。

再经治疗,得到回生,致谢不已。此人参活人之一事也。但服之不合其证,或不得其法,亦能害

人。曾目睹于抗日前,一富孀子,年十八岁,为因出门肄业,意欲儿体健壮,将家藏壹两(50克)

人参,不谙服法,一次顿服。从此胸闷烦扰,三昼夜不食不寐,焦急万分。送医院救治,知是人

参关系,除补液以外,别无他法。归商于余,嘱急市生萝卜二斤(1000克),捣汁予服。连进二

天,下大量宿粪后,得以解化,困顿即安,调理而愈。此又一事例也,识之以作殷鉴。

尿青:有一个3岁女孩,尿出其色如青水,着肉处即溃疡成疮。父母忧之,求治于余。余谓

此肝火挟心火下灼而溃烂也。用导赤散加栀子、条芩、龙胆草、甘草梢、黄柏,5剂而安。

单方:单方验方,应用得当,确有奇效。夏秋季节,小儿患黄水疮者(俗名天泡疮),其水甚

毒,蔓延遍体,日夜不安,大人亦可感染。我们用农村土方,二三天即能解决。方用鲜丝瓜叶捣

汁,调六一散敷于疮面,干则再敷,毒水摄尽,其疮即平。但敷药时,不能洗浴,此为避免反复感

染也。

十四、却老全形唯合道

中医的抗老保健学说源远流长,富有特色,是祖国医学的组成部分。它基本上符合科学原

理,在实践中也行之有效,有很高的价值,这里谈一下个人的点滴体会。

清静养心,得神者昌。重视精神情志对身体的影响,是中医的传统和特点。调摄精神主要

是不使情志变动过分。《素问·疏五过论》指出:“离绝菀结,忧怨喜怒,五藏空虚,血气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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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液醪醴论》说:“嗜欲无穷,而忧患不止,精气弛坏,荣泣卫除。”说明严重的精神变动,会导致

脏腑气血的紊乱。《千金方》提出了戒十二多、宜十二少,如少怒、少忧、少悲、少思之类,即为了

保持“形与神俱”,《医抄类编》所谓:“养心在凝神,神凝则气聚,气聚则形全。若日逐劳攘忧烦,

神不守舍,则易于衰老”。当然,少思并不意味着连正常的脑力活动也不能进行,曹庭栋在《老

老恒言》中说:“心不可无所用,非谓必如槁木死灰,方为养生之道”就是此意。

余禀性耿直,心胸坦荡,即使偶有情绪激动,也能很快平复;平日考虑业务多,计较物质条

件少。在遭到“四人帮”迫害时,因自己一生治病救人,问心无愧,精神上仍能保持稳定,这些在

客观上都符合中医的精神调摄要求。

节食养脾,戒除偏嗜。饮食的调理,重点在清淡,适量,不要偏嗜。《素问·藏气法时论》说:

“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五常政大论》说:“谷

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体味经义,一方面食谱宜广,不可挑食;另方面也说

明应避免过量。《医方集解》引苏东坡《养生颂》说:“已饥方食,未饱先止”,这一点在老人尤应

注意。《千金方》提倡“食欲数而少”,认为“夜饱损一日之寿”,告诫“厨膳勿使脯肉常盈”,“老人

肠胃皮薄,多则不消,彭亨短气”,是饮食不节易致腹胀食滞,妨害健康。

古人对五味有精湛的研究,《素问·生气通天论》说:“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

以密,如是则……长有天命”。若久嗜专味,形成脏气偏胜,如嗜辛喜辣,内火较亢,易致伤阴;

偏好酸味,每有嘈杂,甚则胃病;多食肥甘,易患脾瘅,发为消渴;尤其是咸味,经言多食则心气

抑、脉凝涩,现在知道,过咸对心血管系统确有害处,故《千金方》提倡“常学谈食”。

酒有通脉辟秽之功,但当戒酗酒。《吕氏春秋》说:“无以烈味重酒”,《千金方》说:“多饮酒

者,伤神损寿”。确实,嗜酒往往是许多疾病的起因,总以少饮不饮为宜。

余不饮酒,不抽烟;饮食较少,定时定量,选易于消化之物,炙、厚味从不多吃;冰饮之类,非

盛夏不入口,经言形寒饮冷则伤肺,实亦伤脾,小儿、青年犹禁恣啖,何况老人。节饮食以保胃

乃摄生延年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起居有常,动静合宜。葆养精气,有赖于起居、生活习惯的调摄,《千金方》认为宜鸡鸣后起

床,盥洗进食,徐步庭院,“心无妄念,身无妄动”。同时节欲也很重要,经言“入房过度则伤肾”,

养生以不伤为本,老子所谓唯啬,则“莫知其极”,此即“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盖肾为先天

之本,精为生命之基,若精气亏虚,肾元大伤,势必致早衰、夭亡。

《吕览》以“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为喻,说明适当的运动十分重要。华佗亦谓:“人体欲得劳

动,但不当使极耳”。过劳过逸皆有害,经旨五劳所伤,既有不当久行、久立、久视,又云久卧伤

气、久坐伤肉;并提出了逸者行之,及“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素问·至真要大论》),

这对摄生延年也很重要。

余长期保持步行的习惯,借以作为一项运动,锻炼体力。在劳累时也采取静坐,作为精神

的休息,不那么强调姿势、呼吸,只是排除杂念,似亦不失为简便易行的方法。

未病早防,药饵抗老。中医强调“不治已病治未病”的预防思想,提出“虚邪贼风,避之有

时”。老年气血虚衰,患病之后,易见病邪深入而变症蜂起,故应重视预防;已病之后,更应及早

治疗,这是养老所不可轻忽的。《中藏经》说:“基本实者,得宣通之性必延其寿;基本虚者,得补

益之情必长其年”,说明用药饵培本固元,调和气血,对抗衰老有一定的作用。但药物究属补偏

救弊,不能无的放矢地乱服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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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已年届九旬,体力脑力有所减退,但只在病时服药,冬令略进滋补,至今身体尚可,除临

诊外,还担负单位的顾问工作,从事著述和讲学,且有不少社会活动。所以能够如此,是日常生

活有合于养生之道也。个人管见,仅供参考。

经 验 方

一、董氏治疳三验方


  甲方组成:煨三棱、煨莪术、炙蟾皮、炒青皮、陈皮、广木香、醋炒五谷虫、胡连、佛手柑、焦山

楂、炒莱菔子。

用法:水煎2剂,分次饮服。

适应证:疳积已成,毛发枯萎,口气臭浊,饮食异常,针挑四缝穴有粘液可见,腹部膨硬而形

体尚实者。本方以消为主。

乙方组成:米炒党参、土炒白术、茯苓、清甘草、陈皮、炒青皮、醋炒五谷虫、煨三棱、煨莪术、

炒神曲。

用法:水煎2剂,分次饮服。

适应证:疳证而体质较弱,或服甲方后疳积渐化而现脾虚患儿,为半补半消之剂。

丙方组成:米炒党参、土炒白术、茯苓、清甘草。

用法:水煎2剂,分次饮服。

适应证:疳病渐趋恢复,苔化薄润,胃气已动,以调补为主,参以少量消导之品。

二、厌食灵

组成:桂枝、炒白芍、甘草、生姜、大枣、太子参、陈皮、谷芽、麦芽、山楂等制成口服液。

用法:每次服1支,每日3次。

适应证:小儿厌食,面白光少华,自汗盗汗,睡时露睛,苔润脉弱腹软无积患儿。

三、董氏定惊丸

组成:天麻、全蝎、胆星、僵蚕、白附子、赭石、乳香、龙齿、钩藤、麝香、冰片,水泛为丸如绿豆

大,朱砂为衣。

用法:每次吞服3克,每日2次,1月为1疗程。

适应证:小儿高热性惊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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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熊麝散

组成:熊胆009~03克,麝香003~005克,为散化服。

用法:每次吞服06克。

适应证:抢救腺病毒肺炎高热惊风,有“开关夺路”之功。

(王庆其 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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