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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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崇州长老坪,深山野岭人迹罕至,热心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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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崇州市三郎镇八角井山上露营的时候,热心的当地村民杨大爷向我介绍,八角井之名源于山上的一口近百年的古井,那是他们当地的名胜古迹,除此之外周围还有一些名胜古迹,他将大体位置一一指给我看。

杨大爷

其中他说的一个名叫“长老坪”的地方给我印象深刻,它在露营地的后山方向,那是一座比周围山峰略高、独立的山体,它的外观呈一个梯形,山顶看起来很平坦,不仅名字耐人寻味,气质也较出众。

长老坪

杨大爷告诉我,长老坪上面很高,能看到很远的风景,山顶还有房子。

看出我对此山很感兴趣,杨大爷表示愿意带我上长老坪去看看,他说此去四五里的路程,个把小时就到了。

杨大爷是八角井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今年78岁,因为他的老伴和儿子都患有精神上的疾病,一家三口成为了低保户,他们没有种庄稼也没有喂养牲畜,所以一家人每天都很清闲,大爷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山上到处走走逛逛。

但对于上了年纪并且腿患有关节炎的杨大爷来说,爬山这种体力运动已经不适合他了,毕竟他曾说过他从家里去镇上赶集来回20里的路程都要走4个小时,并且腿杆还要痛两天,所以关于他说带我上长老坪这件事我并没有当真,但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上午10点杨大爷来到露营地,他真的来约我去徒步长老坪了。

此时的他一身利索的打扮,黑色短棉衣加一条灰色的紧身毛线裤,脚蹬一双与他年龄不大协调的黑色时尚旧短靴,头上小巧的黑色线帽像女士款,戴在杨大爷头上显得有些紧凑。

他背着一把柴刀,还是那种短柄的大弯刀,插在一个用木头做的刀鞘里,刀鞘用绳子拴在腰间,这让人很意外,因为他的儿子每次出门也是这种打扮。只是儿子看起来像小说里的“大侠”,杨大爷看起来更像是“樵夫”。

杨大爷走在前面,顺手在路边捡了一根棍子当手杖,当他看到我手里的登山杖时,好奇地拿去研究了一下,登山杖的伸缩调节功能让他觉得稀奇,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表示走之前会把这根登山杖留给他,他很高兴。

我们翻过露营地后面的山头,穿过一片处于静止状态的工地,那里似乎在修几栋别墅。

别墅的主人真会挑地方,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观景平台,一边是匍匐的山岭,连接着茫茫无际的成都平原,一边是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巍巍群山。

杨大爷指着目光所及之处的平原方向,一一告诉我地名:“成都、崇庆县(崇州的旧称,老一辈人习惯的称呼)、怀远、板凳垭、三郎镇…”

他特意给我指了指远处一片起伏的山丘后面说:“那里是怀远镇,我有时候会去那里赶场”。

我很惊讶,因为从这里到最近的三郎镇来回都有20里路,怀远可比三郎要远多了,杨大爷说来回40里路,很多时候他都是走路去的,有时也会从三郎坐公交车到怀远,车费几块钱。

“怀远镇上有一家高粱酒不错,没有加酒精,喝了脑壳不会痛”。可能这就是他要去怀远赶场的原因。

我们离开工地,经过一条机耕道,路两边开满类似野菊花一样的淡黄色野花,之后便正式进山了。

踩着一条泥泞的小径,在满地落叶的灌木林里穿行,经过一片种着庄稼的坡地,地里几个村民正在收豆子,杨大爷停下脚步远远地朝他们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路面稀滑,杨大爷走在前头,原本轻捷的步伐变得有点步履维艰,他干脆把两只裤脚挽起,我把登山杖给了他,换下了他手中的木棍。

我问杨大爷到长老坪还要走多久,他摘下帽子驻足望着路前方思考了一下:“我大概有10年没有上过长老坪了,我记得原来的路不是这种样子的呢”。

我想,杨大爷是不是有点迷糊了。

我问及杨大爷关于长老坪这个名字的来源,他说不上来,只告诉我长老坪山顶是平的,几丈宽,以前上面有个庙,后来遭打了,但是仍然供着很多菩萨,他曾在山上住过几晚。

看到路边几株已经开花的茶树,杨大爷停下脚步双手麻利地把树上的茶花和还没有完全盛开的花苞一并摘下来揣进了衣兜,他要把茶花拿回去泡水喝。

我问他为什么不回来的时候再摘,他说回来我们就不走这条路了。

好不容易登上了一座山头,我以为长老坪到了,结果杨大爷指了指前方更高的山岭,气喘吁吁地说:“那才是长老坪,我们才去了一半”。

长老坪

他又指了指长老坪旁边一座点缀着橙红、金黄、灰绿三色彩林的大山向我介绍:“那是吴家山,山下是甘家河。”接着又补充说明了山那边有哪几个大队。

吴家山

随后又指着来时的方向,只见远处平原上的城镇建筑、河流、村庄更加清晰、辽阔,他再次向我介绍了刚刚在下面别墅说过的那些地名,俨然一个向导。

我感叹杨大爷对这一带如此熟悉,他却嗤之以鼻:“你想嘛,土生土长的,到处都转完了的”。

杨大爷告诉我,他不仅对三郎当地很熟悉,整个崇庆县他也不陌生,他知道街子、凤栖山古寺、鸡冠山等地,他还去过灌县(都江堰)、大邑、邛崃,就连最远的成都他也去过,还在成都住过几晚。

杨大爷是家里唯一见多识广的人,他的老伴和儿子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因为他告诉过我,他那个40多岁的儿子,长这么大只去过山下的三郎镇,他的老伴也没有出过崇庆县。

山头上有一个用几根茅草和木棍就着樱花树搭的小棚子,杨大爷坐下休息,他掏出最里面蓝色中山装的口袋,摸了摸,又翻出来看了看,似乎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于是捏着空空的口袋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今天出门竟然忘了带烟”。

杨大爷不仅喜欢喝酒,烟也不离身,但他抽烟不像他的老伴抽旱烟那么烈性,除非是在没有纸烟的情况下。

后面的路程中,杨大爷又念叨了两回,他说要是能有一根烟抽,他可以一口气走几里路不带歇。

看得出来,缺乏香烟这味精神药剂的助力,杨大爷爬山的热情也减少了许多,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半拍。

不过当看到路边的茶花、竹笋、野葱时,杨大爷的热情又回来了。

他棉衣两侧的兜里鼓鼓囊囊,塞满了一路的收获,在他挖野葱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他胸前还揣着一个胭脂萝卜。

我们穿过一片庄稼地,经过一段延伸到长老坪的山脊后,钻进了荒山野岭中。

一路上遇到好几处开荒过的坡地,全都种满了樱花树,深秋季节樱花树上只剩下零星斑驳的叶子。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海外的樱花品种,每到春天便成了三郎镇旅游的一大风景线。

樱花树

杨大爷说他家已经没有土地了,因为种植这万亩樱花土地被开发商租用,现在他只有屋前巴掌大的一块地用来种点平时吃的蔬菜。

山林里的小路荒芜崎岖,杨大爷的柴刀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拔出刀走在前面,时不时的挥刀斩掉挡住去路的荆棘和树枝。

他看上了一棵长在石崖下面的枇杷树,他让我等一会儿,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从路边的陡坎上梭了下去,他砍掉了那棵杯口粗的枇杷,费力地将它从纠缠的藤蔓中拖出来,把树干剔得溜光,并坚持要把它带回去。

“这根枇杷拿回去做锄头把,经试得很。”这就是他为什么坚持要带回去的原因。

从露营地出发,已经过去将近3个小时,我们还在林子里兜兜转转,透过头顶茂密的枝叶缝隙,我看到了长老坪上的信号塔,它离我们仍然还有些距离。我觉得它远不止杨大爷说的四五里路,可能有两倍。

杨大爷说还要走大半个小时才能到顶,但看到他上坡时手脚并用的样子明显已经累了,考虑到他的年龄和腿疾,我提议就此放弃,开始下山。

杨大爷似乎也不想再坚持,他就近找了另一条下山的小路,这是条近路。

穿过一片杉树林和樱花地,再路过几处农舍,很快我们就回到了山脚的公路上。

一条小溪从山脚流过,过溪后公路两边有一些住家户,这里就是杨大爷途中给我说的甘家河村。

甘家河

甘家河村背靠吴家山,吴家山对面就是八角井,我们过了一座樱花桥,走上了回八角井的一条狭窄的水泥村道。

不知什么时候,头上落起了雨滴,我们进了路边一间用木头和蓝色铁皮搭建的小庙里歇脚避雨。

杨大爷告诉我,小庙名叫“法华庵”,里面供奉的是“显英川主大帝”,是从八角井搬下来的,因为当初修公路,原来的庙宇建筑拆了,车子把神像拉到了这里。

法华庵

庙内墙上挂着的塑料框子里放有香蜡纸钱,我用杨大爷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在四尊造型粗陋的神像前点了一炷香,烧了一叠纸钱,杨大爷表示满意的向我点了点头:“嗯,你还懂得起嘛”。

雨小点了后,我们离开小庙,沿着盘旋而上的水泥乡道拖着疲惫的步伐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下午3点回到了八角井,在这段路上,杨大爷又收获了一根废弃的塑料水管。

杨大爷,肩上棍子所指的方向就是长老坪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回望长老坪,它依然屹立在山的深处,我们绕了一大圈,始终没有离开它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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