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脂木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散文油菜花开旅徳知名女诗人穆紫荊作 [复制链接]

1#
北京青春痘的最好医院 http://news.39.net/bjzkhbzy/210816/9323162.html

油菜花开

文/穆紫荆(德国)

那一年,当她在自家门前的田埂上拆开他所寄来的信时,田野上的油菜花开得正黄。他在信中说:“在黄山脚下的家乡有了一家老字号的砚台专卖店……”他从来不问,你何时回来?他只是轻描谈写地不经意间,便用几个小字把她的思绪往家乡钩去。

出国前,朱明瑛唱的《回娘家》曾让她觉得那歌里的媳妇可真够土的。身穿大红袄不说,还头戴一枝花,左手一只鸡不够还右手一只鸭。可是当她自己定居德国以后,回国时,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有点像那个歌里的媳妇了。就如同此时此刻,风吹着菜花香在身边沙拉拉地响,思乡的小河在心间刷啦啦地流。而和歌里的媳妇所不同的只是胭脂和花粉已擦不掉刻在脸上的年轮了,头上的银发也自成了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儿了。

她喜欢家乡这两个字。身在海外的时间长了,家人的份量在心中便渐渐成了故乡的份量。他说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砚台。于是当她终于能够踏上回家的路时,便特意选在了一个油菜花开的季节。

看惯了德国平整一片的油菜田,当车子进入了安徽省境内时,却发现眼前的油菜从布局上来看,和德国相比是更多出了一份天然和随意的美。和德国一公顷两公顷的种植面积不同,黄山脚下的油菜花,是一小滩,两小笼式的。它们被种植在路边、草坡、房前、院后。即便是成了方方的一块,那也绝不会是以公里计的,而是如手帕、像小船,一小方一小条地或正或斜的摊在人眼前。其间还常间插了房屋鸡舍和菜园等,看上去那些黄色的花反倒是做了风景里的装饰和花边了。有的花在笼上,一条高一条低的,有的花在沟边,一滩傍水一滩干的。然而那耀眼的黄却是和德国毫无二致的。只见有农夫和农妇或卷了裤管,或扎了围裙地在花间行走,那一份与世无争、悠然自得的神态,令人一眼望去便由不得卸下了旅途的紧张和劳累。

所要去的地方是黄山市黟县。又因为它原本是在黄山脚下,便顺路先从黄山一过,发现不仅有过山隧道代替了盘山公路,而且车子可以直接开进山内,直开到缆车的入口。于是,时隔三十多年后的黄山游,终于在记忆里从复杂变成了简单,从辛苦变成了奢侈。上山不必出身汗,下山好似一阵风。上上下下都令人觉得轻飘飘。同时还令她大感意外的是,在黄山的入山车道上,沿途都装置了有着欧洲风味的古典型路灯。一时措意不及,竟让她感觉犹如自己并没有走出欧洲。

下得山来,她想快点往家赶。然而因天色还早,好心的司机便又建议再顺路到宏村一看。不曾想,这一去便牵出了她两段梦般的回忆。

宏村,在古时候原本是称作“弘村”的。为何后来改名不祥。它位于黄山的西南麓。距她原本要去的黟县县城仅11公里。车子停在一洼油菜田边。进入宏村便来到了一个被人描述成是古黟桃花源的一座古村落。村子里的人们,是还照常家归家,户归户的生活着的,所不同的只是,整个村子作为一个收门票的旅游景点,在石板路和门缝边,便多出了一些肩背照相器材和静坐写生的人们。这是一座颇为奇特的村落。它的格局不仅首先是表现在它那一派完整而统一的宋代徽式建筑上,同时还表现在它的形状是一个牛形。牛形也好,马形也好,对于走在其中的人来说原本是毫无知觉的。置身于那古朴的黑白两色的建筑风格里,如果没有摩托车靠墙站着你便会浑然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就在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的村落里,她在村内南湖边的窄路上和一个卖桂花饼的老妇人相遇了。老妇人手挽了一篮用白布盖着的桂花饼。见了她便停下从蓝里掰了一块给她尝。一瞬间她便回到了那一幕——他第一次带她去他的家。她的手被穿着军裤的他一路牵着来到了一个很复杂的房子里,在那里她看见了一个老妇人——他的母亲,当时正和一个小女孩同坐在一张桌边捡着菜……他到里屋去和其父亲打招呼并愉快地说话时,她一低头才为自己走得匆忙而未穿着整齐而深感不安,那天他便把她的手一直握在手心里……

后来,他第一次到德国来看她时,事先故意不告诉她。当风尘仆仆的他找到她时,她正在田野上的小木屋内。还记得她问他:“飞机票用了多少钱?”,他一本正经地说了个数字吓得她直叫哪个航空公司啊!?

而现在,不,很快,她便又能够见到他了。也因此当老妇人把桂花饼递到她手里时,她不由得一愣想起了吴刚和嫦娥。于是拿着饼的手便十分的犹豫,生怕这一口吃下去,他和她便会继续在地上对月相望。老妇人不知,以为她嫌弃,挽着篮走了。日色渐西中的宏村弥漫出饭菜的香气,她感觉到了饿,于是便咬了下去。村内的石板一块接一块的或向左或向右,她三步一停五步一转地很快便迷了路。看见一家大门洞开,便踏了进去想问路,却不想踏进了村内的老古玩店。

从小受父亲的影响,一看见古玩她便迈不动步子。于是静下心来的看,竟然被她看到了一块玉。说实话,应该是那玉竟然一跃而入地进了她的眼帘。那是一片椭圆形的玉锁片。片上刻有一只展翅的鸟。只听得店主在说那叫喜上眉梢。而她决定买下却只是因为它合了他的名字。于是还买了根褐色的丝线。串上后,先是试着把它像古人似的吊在腰间,见店主摇头,于是她便取下项链把它套在了脖子上,只觉得那玉贴着胸口先是猛地一凉,随即又转为温和。

走出店来,只见宏村狭窄的石板街在眼前神秘地横着。四下里静静的听不见一丝声响。她怀揣着玉,凭着直觉地往左拐了,一路上只见高高的白色粉墙和墙头上黑黑的瓦片连续不断。在一扇老旧的木门边,有一个老者出来向她望了一眼。那一瞥,让她想起了一天早晨她在他家楼下和几个女人等着买豆浆的情景。那天,卖豆浆的车子还没来,她却发现自己忘了钱包,便上楼去找他。他在桌前看书,见她爬了楼后有些气喘,便拉了她先坐下。彼此两手相握地坐了一会后,她才想起自己是上来拿钱买豆浆的。于是问:“看见我的钱包了吗?”他把衣角掀开,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她的钱包都好好地被收着呢。她拿出了小的那个,正要下楼,他父亲穿了黑色的灯心绒上装从里间出来,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了些话。那天她才发现他父亲的右手臂不太灵活受过伤……老者一路咳嗽着走了,她停在那木门前良久。

相聚的时刻总是太少,而回忆的片段却始终在那。站在宏村村口的大柳树下,她知道下一站便是回家了。黟县就在不远的11公里之外,那里有那家老字号的砚台店和在信中说过会在家乡等着她的他。

车子一路扬尘而去,黄山脚下的油菜花在灰色的暮色中显得别致的耀眼和辉煌。

作者简介

穆紫荆,女,出生于上海,旅德华人,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

现为德国复旦校友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欧洲华文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庐山陶渊明诗社副社长。欧洲华文诗歌会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